作为一个从太子时期就一直被刺杀,经验丰富的皇帝,闻人晔一眼就看出来季太尉的侄子想做什么了。
季太尉不想活了?
抬手,闻人晔忽然道:“你如今年岁几何?”
大祭司停在台阶中央,“回陛下,小人今年二十有六。”
其实已经四十了,当然,这不重要,老黄瓜涂了色一样按新鲜的算。
闻人晔直直地望着他,感叹了声:“少年英才。”
季时兴已经闭上了眼,不敢看,不敢听。
大祭司年长闻人晔许多,面具下的脸抽搐了一下,谦卑地低下头,“皇上谬赞,殷夏青年才俊无数,小人不敢以英才自称。”
不敢当英才,却敢当刺客,闻人晔唇角向下撇了撇,只可惜魏婪不在。
他是天子,有些玩笑话不能和臣子说,也不能和近侍说,憋的慌。
“罢了,你上前来,”闻人晔话锋一转,对季太尉道:“太尉带他入宫,是想要为其谋份差事?”
季太尉自然是点头的,“臣年老体衰,帮扶不了族中小辈,只求陛下恩典,允许我这侄子为殷夏效力。”
大祭司:“?”
之前他们不是这么说的。
入宫之前,季太尉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给他制造接近皇上的机会,还说老人家不在乎别的,只想要小辈平平安安。
怎么变成让他给殷夏抛头颅、洒热血了?
大祭司心中一紧,手再一次向袖中伸去,虽然此时离闻人晔还有些距离,但只要足够出其不意,未必不能成功。
然而他的计划再次被打断了。
闻人晔圣心大悦,“太尉为殷夏所做,朕都看在眼里。”
“正好,求仙台还缺一个掌事。”
闻人晔笑着说:“你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念在季家代代忠心耿耿,季太尉又与先皇情同手足的份上,朕便封你为求仙台掌事,如何?”
季时兴半酸半忧地睁开了眼,他考了这么多年科举,现在还没当上官呢,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大祭司捷足先登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大祭司,大祭司愣子原地,袖中的匕首拿出来也不是,松开也不是。
季太尉清了清嗓子,“傻孩子,还不快谢过圣上。”
季时兴也跟着说:“是啊,表哥,你还不快叩谢圣恩。”
求仙台,大祭司略有耳闻,据说是先帝命人建的,虽然不如朝堂官员那般有实权,但却是最容易接近皇帝的地方。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大祭司心中有数了,今日杀不了闻人晔,改日也是一样。
来日方长。
男人退到台阶下方跪拜,“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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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乌荣,是求仙台的新掌事,负责记录仙师们的生活起居,但他们都不知道,我其实是南疆的大祭司。
乌荣送走了前来领取俸禄的王道长,转身回了房间。
不是说皇帝没事就往求仙台跑吗?这几日下来,他怎么一次都没见到闻人晔。
难道闻人晔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可若是如此,闻人晔为何还留着他?
乌荣断定季太尉不敢告诉闻人晔他的来路,不然,季太尉没法解释他为何带刺客入宫。
传闻中阴晴不定的暴君难道还能听他解释不成,季太尉抄家,他乌荣斩首,谁都别想逃。
从季太尉将他带进皇宫那一刻起,季家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李道长自殿外走进来,高声喊道:“掌事大人可在?”
乌荣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面上挂着笑容:“李道长,有失远迎。”
李道长细细长长的眼一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说:“乌大人,小道看您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
乌荣摸了摸额头,“许是昨夜没睡好,李道长多虑了。”
“非也,非也,”李道长将拂尘一甩,手指隔空点了点乌荣的眉心,“乌大人,最近日头裂,便是在求仙台,屋子里也是热的,您没事多出去透透气,瞧您,脸上的皮都裂开了。”
乌荣身形一顿,手指仔细摸了摸,果然摸到了细细的裂纹。
他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很快被笑容盖了过去,“多谢道长提醒,我记住了。”
李道长是谁,他可是当年求仙台三十六道长大逃杀中活下来的十六人之一,瞬间听出了乌荣语气中的别扭之处。
他心中咯噔了一下,眯成缝的眼睛睁开了,现在是一条大缝。
被他这般看着,乌荣心中没底,问道:“李道长,您怎么这么看我?”
李道长摸了摸胡子,连连摇头,“无事,乌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他越是这么说,乌荣越是不信,走到李道长身旁问:“道长,可是天机不可泄露?”
李道长摇摇头,横跨一步与他分开,道:“您命中有一劫,就在本月。”
本月?闻人晔确实命令季时兴在一个月之内抓住他。
现在嘛,季时兴不敢道出他的真实身份,要么抓个假的大祭司糊弄闻人晔,要么,等他杀了闻人晔。
到那时,季时兴确实不用抓他了,不过季家、连同整个殷夏基本上就到此为止了。
乌荣笑了笑,并不在意,“谢道长提醒,道长找我有何要事?”
“咳,”李道长移开视线,看着墙壁上的花纹,意有所指:“中秋快到了,往年求仙台要举办宴会,排场盛大,耗费银两也不少,今年我已经请示过陛下,陛下答应了。”
乌荣眼睫动了动,“道长是想让我去找内务府要钱?”
李道长又咳了两声,“话不能这么说,一年一度的中秋宴,难免办得隆重些。”
乌荣笑着附和:“您说的是,我这就去内务府问问。”
李道长一伸手,用拂尘拦住他,“乌大人可莫要提到小道。”
“自然。”
待乌荣离开,李道长掐指算了算,这一算,表情霎时间变了,他又掐了几下,伸手甩了自己一巴掌,忙不迭地跑了。
“老王!老王!”
李道长抓着拂尘跑进王道长的屋里,却见王道长领了这个月的俸禄同下人赌钱。
“大大大!”王道长兴奋地喊着。
只见一小太监揭开倒扣着的碗,果然是大,王道长立刻拍起了手,“好,本道长又赢了!”
“别赌了,我有事找你!”李道长大步走过去,驱散了下人们,将门一关,揪着王道长的领子,将他按在椅子上。
王道长一头雾水,摸了摸脑门,没发烫,手背一翻,在李道长额头也蹭了一下。
“怎么了,看我赢钱你心里不舒服?”王道长翘着二郎腿问。
李道长“呸”了一声,“少放屁了,你知不知道新来的乌掌事?”
“知道啊,挺好说话的那个。”
王道长数着手中刚赢来的碎银子问:“怎么了,你跟他有过节?”
李道长拧眉,“你算算,他是不是有问题。”
王道长听到这话,终于抬起了头,“你什么意思?”
李道长:“你先算。”
搭在膝盖上的另一只脚抖了抖,王道长摊开掌心说:“我算一次二十两,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给你点面子,你给十九两吧。”
“滚吧你个姓王八的,”李道长咬牙:“这种时候你还想着跟我要钱?”
“什么时候?老李,乌掌事是皇上封的,还是季太尉的侄子,他能有什么问题?”
王道长将钱塞进荷包里,抓起一把瓜子磕了一个,说:“你算到什么了?说说。”
李道长脸色难看,“我不确定。”
能留在求仙台的虽然都是骗子,但也不是完全不懂,能把先帝骗的一愣一愣的,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王道长还是第一次听李道长承认自己技艺不精。
他将二郎腿放下了,随时揪下三根树叶往桌上一扔,“嘶——”
李道长定睛一看,二阳一阴,两阳夹阴,离为火。
南方。
与南有关,最近皇城封锁,人心惶惶,无人不知官府正在捉拿南疆大祭司,凡事窝藏逃犯者,同罪论处。
但提供线索者,可以去季太尉府上领赏。
王道长摸了摸下巴,“该不会,乌掌事和南疆大祭司有什么关系?”
李道长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直接算算,乌掌事是不是有问题。”
王道长起了一六爻卦,官鬼世爻临腾蛇,几乎是明示了,乌掌事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半刻钟后,十五位道长齐聚一堂,各显神通,每个人算出来都是如此,就算乌掌事不是大祭司,也绝对有秘密。
“我今日见他,直言他有血光之灾。”李道长忧心忡忡:“不会让他躲开了吧?”
“无事,”赵道长宽慰道:“当初我们劝先帝少吃点丹药,他也一样不听。”
李道长蹙眉:“我们什么时候劝过了?”
他们不是一直在马不停蹄地为先帝炼丹然后偷偷吃掉其中买药材的差额吗?
赵道长目移,“往事不可追,总之,谁去向陛下禀报此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他们都不愿意,赵道长只得看向最开始发觉此事的李、王二人。
王道长心道不好,拍案而起,“仔细想想,我们真的有必要告诉陛下吗?”
众人:“?”
“陛下日理万机,何必用这种小事惹他心烦,而且,陛下难道真的不知吗?他故意将乌掌事安排在求仙台,说不定就是故意让他远离权力中心。”
王道长很快说服了自己,并且试图说服别人,“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吗?”
赵道长眸光错愕:“你的意思是……?”
“没错。”
王道长沉声说:“其实,只有乌掌事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问题。”
他说的太有道理了,赵道长犹豫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问题:“万一他谋害皇上呢?”
“皇上是真龙天子,无论他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有事。”
王道长说的信誓旦旦,但这次其他道长就不认同了,真龙天子就不会死?恐怕未必。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王道长反问:“你们是想说,当今圣上会被奸人害死不成?”
“行了,别说胡话了。”李道长用拂尘抽了他一下。
这事只能咽进肚子里,他们一不敢去皇上面前捅破,二不想得罪季太尉的侄子,除了装傻,没别的选择。
“要是魏道长在就好了。”一名道长叹息一声。
从以前开始,他们之中最胆大的就是魏婪。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在殿内响起。
他们思念的魏道长此时已经成了南疆谷长老的座上宾。
“使者请自便,这杯我先干为尽。”
谷长老大刀阔斧地坐在上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坛酒,他直接拨开酒杯,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灌了两大口。
魏婪坐在下首,右手边是王一,对面则是谷长老的心腹们,乌尼纳也在其中。
当魏婪看过去时,他们都垂下了头,乌尼纳压得最低,鼻子恨不得埋进菜盘里。
魏婪笑了声,他不以酒力见长,手腕一翻,将酒水倒了,“长老好酒量,您喝吧,我就不喝了。”
南疆的酒味道太呛人,魏婪喝不惯,也不喜欢。
谷长老眼冒精光,放下坛子,用袖子将脸一抹,故作恼怒:“使者这是何意,莫不是不给我面子?”
最开始,魏婪不愿意露面,让乌尼纳将宝刀转交给他,谷长老本就心中生疑,没想到几日不到,他忽然冒了出来。
当时,谷长老问他,这次不怕有探子了?
没想到魏婪说:“探子已经抓到了。”
没有人知道谷长老听到这句话时心情有多么激动,众所周知,圣子身边的人忠心耿耿,大祭司的手下能文能武。
只有他谷长老的弟子拿不出手,唯一矮子里拔高个的谷鱼偏偏没能承受得住千丝蛊,嘎巴一下死了。
谷长老当即按耐不住,忙问道:“哪里,是谁?”
魏婪拍了拍手,王一揪着一人的衣领走了出来,那人双目失神,颈侧青筋直跳,口中呢喃着什么,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的状态像是疯了一样,谷长老第一眼险些没能认出来。
后来仔细一看,他才发现,探子居然是他的弟子之一!
谷长老心有余悸:“你对他做了什么?”
魏婪笑了笑,“没什么,他只是半夜看见我,吓着了。”
这话谷长老一个字都不信,看一眼就能把人吓成这样,瞧他的样子,没有个三五天,恐怕恢复不过来。
谷长老正恼火自己居然收了细作为徒,忽然听见魏婪问:“长老,此人能否交给我处置?”
谷长老看着他,心头忽然一痛,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养了三年的蛊虫死了。
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谷长老捧着蛊虫的尸体,急得像只蓄势待发的辣椒。
他咬牙切齿地拽住探子的衣领,口水几乎喷到那人脸上:“你做了什么?说!是不是你下的手?”
可那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他。
魏婪走到谷长老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目如画:“恐怕,也是因为看见了我。”
谷长老僵住了,他低下头,看着手中蛊虫新鲜的尸体,脑袋一点点向右扭,用余光打量魏婪的脸。
这绝对是一张和“恐怖”无关的脸,甚至是漂亮的,令人放下戒心的脸。
但他为什么全身发冷?
为什么脊背发麻?
为什么脚动不了了?
谷长老信了,他缓缓放下手,对着魏婪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谷长老怒目瞪着魏婪,非要逼他喝下南疆的酒。
其实不喝也没什么,但谷长老一想到自己死去的蛊虫,一时间怒从心起,只能拐着弯这样报复魏婪。
不喝?
你敢不喝?
下首,烛光昏黄,魏婪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拉平,变成了一潭死水。
他一眨不眨地与谷长老对视,漆黑的瞳中映出了苍老的面容,光是谷长老脸上的褶子就够他藏私房钱了。
“原来如此。”魏婪轻声说。
谷长老坐立不安,脖子向前伸长:“你说什么?”
“我之前不知,原来不喝酒,就是不给长老面子。”
魏婪招了招手,“王一,让外面的人把所有酒搬进来,本使者今夜就要与长老痛痛快快地喝!”
漂亮的青年不怀好意地举起空酒杯,“来人,满上。”
谷长老咽了口唾沫,之前借着酒劲恶向胆边生,现在被魏婪吓醒了,知道自己失策了。
听说蛮族人酒量极好,一个人能喝倒几头牛,而且他年纪大了,使者却还年轻,真比起来,一定是他先倒。
“使者不必如此…”谷长老试图制止。
魏婪却笑了,“长老不必担心,我一定陪您喝上一整晚。”
他斜了眼装鸵鸟的乌尼纳,“看不到长老手边没酒了吗?”
乌尼纳没想到还有他的事,硬着头皮走上去,“长老,我来给您倒酒。”
谷长老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滚回去。”
“是,长老!”乌尼纳如蒙大赦,连忙跑了。
这时,王一带着一帮仆人鱼贯而入,酒坛子在屋里摆了一地,每一坛都足够将一个酒量不错的成年人灌得酩酊大醉。
紧接着,仆人又端来一个个酒碗,挨个满上。
魏婪笑吟吟地走到大厅正中央,双手背在身后,眸色凉薄:“长老,请。”
谷长老算是看出来了,今天魏婪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既然如此,那他就奉陪到底。
反正,他有蛊虫可以帮忙解酒,魏婪却没有帮手。
自觉占了便宜,谷长老心里舒服了一点,抱着要灌醉魏婪的目标,他大笑一声,“好!我先来!”
谷长老宝刀不老,走到堂下,拿起一个酒碗就往嘴里倒,三两口就喝完了。
“来,使者,该你了。”
魏婪没有这么豪迈,他自知酒量一般,捧起一个酒碗,慢慢喝,用了谷长老十倍的时间才喝完。
谷长老等得不耐烦,“使者这样喝有什么意思?”
魏婪拿起第二个碗递给他,道:“喝得太快,连味儿都尝不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谷长老不疑有他,接过了酒碗,又是咕嘟咕嘟下肚。
【系统: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对他效果不好,谷长老不怕这点小毒。】
【魏婪:没事,我本来也不指望毒。】
【系统:那你要做什么?】
魏婪没回答,只是每碗都替谷长老拿,几次下来,谷长老警觉了起来,拒绝了魏婪,自己重新挑了一碗。
魏婪没什么反应,默默收回手,将这碗喝了。
他其实快到极限了,双眼时不时恍惚一下,又很快恢复清明,全靠意志力和醉意对抗。
谷长老也不行了,只能驱动身体里的蛊虫帮他分担,然而这些蛊虫很快就一起醉了,在谷长老的身体里爬来爬去。
魏婪放下碗,看着谷长老脸皮下方爬来爬去的丝状物,担心地问道:“长老,您没事吧?”
谷长老嘴硬:“没事,再来。”
“咚!”
话音刚落,谷长老就地倒了下去。
魏婪晃了一下,扶着王一伸过来的手站稳,“长老醉了,你们扶他回房,我先告辞了。”
乌尼纳走了过来,“使者大人,长老为您准备了房间,请随我来。”
魏婪瞥了他一眼,笑容不减。
在谷长老为他准备的房间里,那名探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他已经晕了过去,但哪怕陷入昏迷,依然面露惧色。
魏婪进了房间,让王一将探子扛了出去。
他扶着额,倚在床边,眼前的画面模糊成一团扭曲的色块,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系统:现在睡着的话,会错过重要剧情。】
魏婪强撑着睁开眼,问道:“什么剧情?”
【系统:关于南疆圣子的选拔方式。】
魏婪想起了在浚州见到的乌鲁,还有那只大王毒蝎,他离开浚州时,大王毒蝎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回到真正的主人身边。
虽然,魏婪不觉得圣子还会接受这个“背弃”他的宠物。
揉了揉太阳穴,魏婪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液刚一入口,四周的画面突然变了。
夜晚成了白天,窗外天光大亮。
屋内的陈设也与谷长老府邸不同,没有那么华贵,反而显得古朴,木头上涂了不知名的油,闻着有股淡淡的香味。
浅紫色的屏风后方,一仆人半跪在地,“少爷,大人吩咐了,您今日要去参加圣子选拔,轿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与此同时,新的系统任务出现了。
【系统:玩家触发任务三:竞选南疆圣子。
注意:失败了此路线将永久关闭,玩家再也不能参与圣子选拔。】
魏婪低头一看,他居然变成了十五岁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还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