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同义村的众人根本睡不了,七叔不知发了什么疯,刚救醒就对着人群扑了过来,嘴里喊着什么鬼啊、骗子啊,将两个村民咬伤了。
洪家生没办法,只能将七叔打晕了用绳子捆起来,他毕竟是长辈,洪家生想了想,同村中的年轻人抬着七叔的头和脚,将他平放在床上,再用棉被包住。
“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我要出去,我要回家!”七叔像一只不断蠕动的蛆虫,用尽全力在床上翻滚。
“七叔,你别叫了,明日我去镇上请大夫过来。”洪家生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背。
七叔挣扎地更加剧烈,他蛄蛹着抬起头,喘了口气问:“家生,你看到他了吗?”
洪家生疑惑:“谁?”
“就是今天白天来的那个人,”七叔语气激动:“那个红衣道士,你看到他了吗?”
洪家生回忆了一下,刚刚把七叔扛回来时,他似乎瞄到了魏婪的侧影,但当时情况紧急,洪家生也没多看。
“看到了。”
洪家生迟疑了一下,道:“他说您今天有血光之灾,确实如此。”
“呸!”
七叔大喊起来:“什么血光之灾,我只是喝了点酒,不小心一脚踩空了,家生,你爹呢?你爹去哪里了?”
洪家生被他喷了满脸唾沫,默默用袖子擦了擦脸,平静地说:“爹身体不好,先睡下了。”
七叔“哦”了声,“那个道士去哪里了,家生,你能不能找他过来?”
洪家生根本不知道魏婪的落脚点,而且他身上还有七叔的呕吐物,得先去换身衣服。
为了防止七叔再次情绪失控,他敷衍了句:“七叔,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找。”
七叔看了他一会儿,缓缓躺了回去,“好,你去找他,找到了带回来。”
洪家生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拉上,身后忽然刮过一阵风,激起满身鸡皮疙瘩。
“谁?”洪家生扭头问。
身后的院子里只有一颗古树,漆黑的影子投在地面上,细细长长的黑影一直蔓延到洪家生脚下。
没有人。
洪家生站在原地,盯着古树看了好一会儿,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树枝轻轻晃动,地面上的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
洪家生呼出一口气,转身走进父亲的房间。
“爹,您醒了吗?”
侧躺在床上的村长动了动,疲惫地张开双眼,“家生啊,七叔找到了?”
“找到了,”洪家生点燃蜡烛,坐到床边,替村长捻好被子,“父亲,那个道士说得好像是真的,七叔真的出事了。”
村长抬起松弛的眼皮,脸上有少许斑点,烛光下的双眼像是糊着一层发光的黏膜。
村长问:“七叔死了?”
“没死,只是受了伤。”
村长“嗯”了一声,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响,“那个道士还在村子里吗?”
“不知道,”洪家生扶着他坐起来,低眉说:“我一会儿出去找找。”
洪家生口中的“一会儿”指的是两个时辰,等他终于提着油灯出去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洪家生打听了一会儿,得知昨夜有人瞧见魏婪去了山里,他道了谢,回去拿了猎弓,背上箭筐,独自一人走进山中。
山中雾气尚未散去,洪家生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山中,枝头的鸟儿盯着他瞧,眼珠反射出冷光。
想要在这么大的山中找到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洪家生走了没两步,遇到了一只野狐狸。
野狐狸“嗖”地一声钻没影了。
洪家生捏紧了手中的藤弓,心中揣测魏婪会去哪里。
虎头岭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除了村中人经常去祭拜的坟墓,只剩下玉兰庙了。
虽然洪家生不理解道士去和尚庙做什么,但除了玉兰庙,无处可去。
心中打定主意,洪家生向着玉兰庙的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忽然听到树叶折断的声音。
洪家生猛地定住,侧耳倾听,从他的东边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树叶被踩得“咔擦”作响。
是谁?
洪家生紧张地架弓,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冰冷的箭簇幽幽地泛着光。
脚步声越来越大,终于,那人出现了。
洪家生心口一跳,双眸瞪圆,惊讶地喊道:“胡玉?你怎么在这里?”
胡玉头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衣服也是纯白色,打扮得像是在戴孝,肘间挂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看到洪家生,胡玉愣了愣,脸上的笑容褪去,变成了冷冰冰的表情。
她没有和洪家生打招呼,提着篮子快步走了。
“胡玉!”洪家生连忙追上去,“这里太危险了,你怎么一个人进山?胡大娘呢?”
胡玉低着头,越走越快,无论洪家生问他什么,胡玉一个字都不回。
洪家生最终停住了脚步,他目送胡玉走远,视线下移,看到了胡玉鞋底的泥,泥巴里混着纸灰。
洪家生拧着眉想了想,脚尖一转,不去玉兰庙了,去墓地。
此时的墓地里,魏婪双手抱臂,靠在一棵树上打哈欠。
洪老三的墓前多了新的窝窝头,新的花束,还有没烧干净的金元宝。
【系统:你在等什么?】
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魏婪基本上一无所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山中有两只老虎,其中一只公虎将会在不久后被杀。
杀死它的人则是当时尚且年轻的武林盟主。
【魏婪:距离公虎被杀还有多久?】
【系统:二十天。】
魏婪可不想在山里生活二十天。
他抬起头,找到了一个漩涡形状的圆点,连续点了七下,天色大变,日月转移。
这些人本就是场景重构出来的,哪怕眼睛一睁一眨变成了七天之后,村民们也没有任何反应。
走在山路上的洪家生仿佛瞎了一般,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头顶的太阳上上下下走了七次,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墓地边缘。
“你终于来了,”魏婪拍了拍衣服,三两步走到洪家生面前,唇角含笑,“衣服换过了?”
洪家生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没闻到酒味,拘谨地问:“那个,这位…”
魏婪弯眼:“叫我魏道长。”
洪家生作揖,“魏道长,您在这里,可是墓地的风水出了问题?”
魏婪回过头,那哪是墓地啊,简直是伥鬼集中营,数十位伥鬼挤在一起,漆黑的雾气围着伥鬼们,散发出不详的气息。
洪家生看不见,疑惑地等待魏婪回答。
“无事,”魏婪轻笑了声,“我随便看看罢了。”
两人并肩向山下走去,魏婪随口问道:“小村长上来的时候可曾遇到野兽?”
作为村长之子,洪家生一直被称作小村长。
洪家生摇摇头,“天将将亮,野兽还没出来活动。”
他偷瞄了魏婪一眼,青年还是昨日那身红衣,腕上戴着一串翠玉佛珠,一看就价值不菲。
洪家生见过镇上的算命先生,魏婪和他们明显不一样,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同义村?
搓了一下手指,洪家生手心冒汗,问道:“魏道长,您昨日说我七叔有血光之灾,七叔已经救上来了,这灾是不是避过去了?”
魏婪目光柔和,伸手捏住了一片飘落的叶子,随手扔了出去,“事情还没结束,你要是担心他,可以试试寸步不离的跟着。”
洪家生眼前一亮,“寸步不离地跟着七叔,他就能躲过去了吗?”
魏婪似笑非笑,“你天天站在树底下,树叶到了冬天就不会掉了吗?”
洪家生表情黯淡了下去,“七叔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
不止,魏婪漫不经心地想,就在他刚刚加快速度的七日里,村子里又死了人,直到武林盟主来之前,这场灾难都不会停止。
走出山林时,洪家生发现今早还好好的村子里家家户户绑上了白布,街道上空旷无声,地上洒满了被踩烂的纸钱。
洪家生傻在原地,他捡起地上的纸钱看了眼,慌张地跑回家,“爹!爹!”
村长家,人们围在一起痛哭流涕,洪家生跑回来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家生,你、你还活着?”一满面沧桑的老妇人吃惊地问。
洪家生不解,“婆婆,我当然活着啊。”
“可你已经失踪了七天了,”老妇人眼含泪花,“自从你进山之后,整整七天没有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已经……”
洪家生呆怔着,“什么七天,我今天早上才上山啊?”
两边对账对不明白,洪家生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他回过头,果然看见魏婪站在门外。
白布垂在门口两侧,门匾上绑着白花,魏婪乌黑的长发拢到了肩上,发丝带着从山中沾染的雾气,潮湿的发尾搭在身前。
他轻佻地对着洪家生眨眨眼,唇角勾起,眼神却凉薄。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山上与神同行一个时辰,山下已然过了七日之久。
洪家生通体发寒,他原以为魏婪是隐瞒身份微服私访的王公贵族,可哪怕是皇上也不能改变天时。
山神显灵,一定是山神显灵。
洪家生低下头,紧紧握住老妇人的手问:“婆婆,七叔怎么样了?”
老妇人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失踪之后,村里人都急坏了,你七叔他前几天借酒消愁,失足摔进了河里,溺死了。”
洪家生身形晃了晃,眼眶唰地红了。
不只是洪七叔,这七天里同义村死了四人,其中两人死于意外,两人死于虎患。
魏婪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能清楚的听见,他说:“事情没有结束,接下还会继续死人。”
众人认出了他,就是魏婪断言七叔有血光之灾。
七叔的弟弟哽咽了一声,对着魏婪弯下腰赔礼:“大师,我哥生前说了过分的话,我替他对您陪个不是,敢问大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恳求地望着魏婪,但青年并不体谅他的痛苦,平静地说:“只有杀掉老虎,你们才能活下来。”
男人怔住,接着咬紧牙关,“好!那我就去杀老虎!”
洪家生连忙拦住他,对着魏婪歉意地笑了笑,“魏道长,您先进去坐坐吧,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望您见谅。”
魏婪若有所思地扫了眼洪家生身后的男人,转身走进了屋子。
一家人不知道聊了什么,期间哭声、痛骂声、哀恸生气不绝于耳。
“你说真的吗?家生,他真是山神?”老妇人摸着耳朵,反复确认。
“是真的,婆婆,”洪家生自己说出来也觉得不敢相信,“我上山到时候天才刚亮,走了没多久,在墓地遇到了魏道长,当时差不多辰时,可我和魏道长说了一会儿话,下山之后,天哪,整个村子里全都挂满了白布!”
洪家生比划了两下,双臂止不住的挥舞,“村子里一个人都看不见,我差点以为鬼打墙了!”
洪家人一说这事,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洪家生隐去了自己遇见胡玉的事,众人也没有起疑。
当天夜里,洪家生领着村长来见魏婪。
两人跪在地上,祈求山神为他们铲除食人虎,年迈的老村长颤颤巍巍地点上三根香,插进香炉里。
“山神显灵,求您庇佑。”
烟袅袅升起,隐没了青年的五官,魏婪微微抬起下巴,唇边勾起矜骄的弧度。
他半垂下眼,站在香炉前,捏起其中一支香,“去请山娘娘吧。”
洪家生和村长吓了一跳,齐齐抬起头,同义村已经数十年不曾请过山娘娘了。
上一次请山娘娘时,同义村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瘟疫,死了将近半个村的人,村长实在顶不住压力,这才松口上山请山娘娘。
山娘娘并非善神,除非迫不得已,他们不会上山请山娘娘。
但山神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两日后,抬着红轿子的一行人大摇大摆进了山,左右两边各站着一壮汉,手里拿着猎弓和长刀。
魏婪没和他们一路,独自去了玉兰庙。
三十年前的玉兰庙里还有住持和几位小和尚,魏婪走进来时,闭着眼的住持忽然转过身,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魏婪抬起头,金色的佛像熠熠生辉,他绕着佛像走了一圈,忽然掀起黄色的桌布,桌下“嗖”地窜出一只灰色狸猫。
小和尚惊呼一声,连忙跑去驱赶。
住持叹了口气,“净池,退下。”
小和尚停住动作,一只手举在下巴前,“是,师傅。”
住持弯腰抱住误闯的狸猫,将它放到了门外,那狸猫浑身的毛直直炸起,对着住持呲了两下牙,飞快地跑了。
“施主,劳烦您放下桌布。”住持回身道。
魏婪松开手,笑着走近,“我心中有惑,不知住持能否解答?”
住持将阿弥陀佛挂在嘴边,连续说了两遍,这才道:“施主心中已有答案,不必问我。”
但魏婪非要问:“山中食人虎横行,为何玉兰庙至今没有受到袭击?”
住持默念了两句经,回道:“心向我佛者,不惧万物。”
【魏婪: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魏婪可以考虑一下削发为僧。
【系统:假的。】
【系统:场景重构暂停,即将崩塌,请玩家做好准备。】
“轰隆隆!!”四面的墙壁忽然崩塌。
魏婪抬起头,只见巨大的佛像倒了下来,房梁断裂,无数瓦片哇啦啦砸碎,不只是庙顶,天空也跟着一起裂开了,一片白色的天坠落,轻而易举摧毁了山下的小镇。
刚刚还说着“心向我佛,不惧万物”的住持像是陶瓷娃娃一样,脸上裂开无数痕迹。
“啪”地一声,住持化作了尘土。
魏婪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一道日光从窗外照了进来,云飞平手里拿着干粮,在门口一边扎马步一边啃。
魏婪身旁同样放着一包干粮,他伸手戳了两下,梆硬,默默推给了李副将。
“魏道长,你不吃吗?”李副将问。
魏婪没食欲,他看了一圈,发现昨晚山匪的尸体不见了。
【系统:云飞平扔外面去了,被狼叼走了。】
“王爷,我们下山吧,”魏婪理了理衣服,皱了皱鼻子,“我想去客栈洗个澡。”
虽然他的口吻像是在恳求镇北王的同意,但所有人都知道,魏婪才是真正拥有决定权的人。
镇北王没有的权利。
一行人缓缓向山下走,魏婪坐在马车里,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娘娘。”
窗帘晃了晃,马车里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在魏婪眼中,整个马车变成了暗红色,靠枕和坐垫也变成了熟透的樱桃色。
魏婪微微侧过脸,看到了一团红色的模糊影子,影子歪了歪头,似乎也在看他。
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红影中央有一个漩涡一样的深红色眼睛,仅仅看了一眼,魏婪就感到毛骨悚然。
【魏婪:祂真的来了!】
【系统:冷静,和祂聊天,不能被祂发现你在害怕。】
【魏婪:发现了会怎么样?】
【系统:会死。】
魏婪瞬间不怕了。
山娘娘似乎很喜欢这辆马车,祂在这里坐坐,又飘去那里看看,将马车里所有东西摸了个遍,最后站在了魏婪面前。
魏婪眼珠左移,山娘娘就站到左边,魏婪看右侧,山娘娘小步小步挪到右边,没办法,魏婪只能向上看。
山娘娘似乎生气了,祂一个用力,将桌上的茶杯甩了出去。
“啪!”茶杯撞到了车厢内壁,碎成了几个大块。
看样子祂的耐心已经到极限了,魏婪慢斯条理地整了整衣服,轻声道:“山娘娘,您坐啊。”
马车外,武功高强的镇北王、云飞平等人清清楚楚听到了马车里的动静。
镇北王脸色变了变,山娘娘来了?
云飞平想的则是,不愧是魏兄,居然敢给山娘娘下马威,要是有机会,以后他也想高傲的对魔教教主说:教主,你坐啊。
越想他越觉得激情澎拜,拽着缰绳的手更有劲了。
马车内,山娘娘挥了挥似乎是“手”的部位,一张黄纸凭空出现,落在了魏婪的膝盖上。
魏婪拿起来看了眼,居然是一张通缉令!
通缉令上画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下方写着一行字:劫走镇北王的大胆歹徒,若有壮士能将其押进官府,赏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
魏婪捏紧了通缉令,心中无比遗憾。
“wer!”山娘娘似乎在说话。
魏婪:“?”
“娘娘,你说什么?”
“werwer!”山娘娘身边的红雾动来动去,不断发出野兽似的吼叫声:“wer!wer!”
【系统:祂说你留在虎头岭一辈子,就不用担心被通缉了。】
好想法,但还是算了。
【魏婪:你帮我盯着祂,我看看好感度。】
【姓名:山娘娘
身份:虎头岭山主
好感:60(werwerwer!)】
山下,同义村的村民们翘首以盼,等待轿夫们抬着山娘娘回来。
洪家生站在人群最前方,紧张地捏着拐杖,距离上次请山娘娘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犹记得三十年前,他第一次请山娘娘时才从父亲口中得知,所谓的请山娘娘下轿的方法,居然是献祭一对童男童女。
村里没人愿意献祭自己的孩子,洪家生也不愿意,轿子在村中停了几天,村民们就在村口盯了几天。
到最后,虎患进一步加剧,为了将山娘娘请下轿子,村中到处找孩子,直到一名江湖人来到村子里,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那江湖人听说要献上一对童男童女,轿子里的人才肯下来,怒从心起,一剑劈开了轿子。
轿中空无一物。
江湖人本以为还有人在装神弄鬼,当即懵在原地,洪家生向他解释了当地的传说,山娘娘不是人,是神仙。
“来了!他们回来了!”身后的村民兴奋地叫起来。
洪家生回过神,只见一顶红轿子远远地向这边移动,在轿子后方还跟着一辆红顶马车。
欢呼声弱了下去,村民们彼此看着,窃窃私语。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马车?”
“难道他们没请到山娘娘吗?那怎么办?”
洪家生心中隐隐担忧,等轿子停下后,他连忙上前问:“怎么样,你们请到山娘娘了吗?”
轿夫支支吾吾说不明白,一咬牙一跺脚,对洪家生说:“村长,我们遇到了一位贵人,你先别管山娘娘的事,和贵人认识一下。”
洪家生一愣:“贵人?”
他抬起头,看向高头大马上的镇北王和云飞白,洪家生一眼看出几人身份不凡,正要行礼,马车里忽然传来了声音。
一只手掀起帘子,马车里的青年相貌隽秀,眉目风流,他施施然下了车,温声道:“洪村长。”
洪家生见了魏婪,笑容僵在了脸上,当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