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鄤

属于::明朝

冤案文载

陆继辂《合肥学舍札记》云:“鄤以孝闻于乡里。初,郑太公有妾颇擅宠,而郑太夫人奇妒,素信二氏之教,太公因假扶乩之术,为神言责数之,且命与杖。鄤方少,叩头涕泣请代,赎母罪。通籍后,屡以直言忤乌程(温体仁),乌程思中伤之,谋于中书舍人许某。许某者,亦武进人也。诬奏鄤杖母,大逆不孝,而鄤弟号四将军者,受许赂,证成之。鄤不忍自明,以显二亲之过,遂论死。刘宗周、黄道周先后上疏申救甚力,为乌程所持,竟弃市。此事我乡少长皆知之。偶阅顾亭林,乃斥为‘宵人’,而深许许为义侠,又称代许草疏之陆贡士某者,为同方之友。亭林,君子也,其言将为百世所信,特申辨之。”

王世德《崇祯遗录》“八年己亥”条云:“内阁中书许曦,劾庶吉士郑鄤杖母奸妹,事下三法司、锦衣卫会审,杖母实,鄤服罪,奸妹始终不服。东林多为解救,而黄道周尤甚,余窃疑之。及国变,至毗陵,询其乡人,乃知道周为鄤所愚。盖鄤不孝名久著,道周过武进,住鄤家,鄤谬为孝谨,说母不去口。一日,母忽邀道周至内,流涕言鄤至孝,为外人所诬,喃喃数百言,激切动人。道周于是深信不疑,力为称誉,不知其母非母也,乳媪耳。至于居乡不仁,淫乱之恶,乡人犹切齿,而野史为之回护,真可愤也。”

人物年表

万历二十二年,八月初九日生。父郑振先,字太初。母吴安人,大学士吴宗达之妹。

万历二十三年,2岁。太初进士及第

万历二十七年,6岁。从父嘉兴任所读书。

万历三十二年,11岁。太初升工部营缮司主事,随父至京。

万历三十六年,15岁。回乡,考试得补常州学生员。太初上《直发古今第一权奸疏》,被贬四川永宁宣抚司经历。

万历三十七年,16岁。随父赴永宁。太初吟诵山海经丹木篇,喜其句,命号峚阳。

万历三十九年,18岁。娶周氏为妻。太初京察被免官。

万历四十年,19岁。乡试中举人。

天启二年,29岁。赴京会试,中进士二甲第三十名。与同年文震孟、黄道周等过从为密。入翰林院为庶吉士。上“谏留中疏”,降二级调外,回籍候补。

天启五年,32岁。南下避祸,恐累及家门,乃还。途中为六君子作“黄芝歌”。

天启六年,33岁。避祸西游,至庐山

天启七年,34岁。被入顾同寅案,削职为民。避祸至西江,渡梅岭,至粤东,栖五城。九月,天启帝薨,始作归计。

崇祯元年,35岁。三月回家,复原官。八月再奉旨原官起用,尚未行,父太初卒。

崇祯四年,38岁。母吴安人丧。

崇祯八年,42岁。八月廿五日起行赴京候补,十月十三日抵京。于朝房见温体仁,体仁不悦其语,被体仁弹劾,十一月十一日系刑部狱。

崇祯十年,44岁。二月二十八日移至锦衣卫狱。

崇祯十二年,46岁。八月二十六日,被磔。

作品选载

梦中作】

一声铁笛下云州,吹破江天万古愁。

杯酒不空人欲去,青青柳色上楼头。

注:《梦中作》是诗人临刑前的绝笔诗。在这短短的28个字里,他没有因即将受磔而乞求恩赐,一声铁笛吹破万古悲愁,人虽去了,但是春天总会来的,青青的柳色不是上了楼头吗?

【邸报传予死】

南来笑语客心惊,始信东坡得我情。

疾病人传真已死,饥寒自亦厌余生。

梦魂似鹿神原定,鼻息如雷命早轻。

何必中途逢子厚,道山应有白云迎。

夜奠岳墓读满江红词】

苍茫极目暗萧萧,一片寒光锁寂寥。

草木有心知向日,烟波终古听随潮。

数行血洒千年碧,何处魂归百尺桥。

直抵黄消息杳,且将痛饮自今宵。

怀黄石斋】

百尺孤根伴石顽,一时生气照人寰。

平分肝胆何方血,独抚头颅早岁斑。

雪尽飞鸿严朔漠,风惊春树净云山。

无端千里怀人思,叱罢青萍昼掩关。

题君子泉】

凤林寺泉甚浊,汲之盈缶乃甚清。盖莹中而晦其外者,其斯为君子之德欤?系之以赞。

澄之不清,孰知其底?淆之不浊,孰信其里?

有美君子,此中莹然。掘泥扬波,以晦自全。

历历西湖,言采其幽。汲泉拾柏,山空水流。

【谏留中疏】

奏为圣治方新,昌言当采,恳乞圣明,早鉴留中之弊,以塞乱源事。臣蒙圣恩读书中秘,旷观古往兴亡之辙,循览今日理乱之机,每中夜屏营,忧心如捣。顷见修撰⑷文震孟疏,私庆有为圣主忠言之人,意皇上天纵圣明,必将逖思深悟,立见施行矣。乃候命浃旬,未蒙报可,臣窃疑之,臣惟章奏之。

批答公府,泰交之腠理也。或朝上而夕下,或夕上而朝下,则君与臣相知。君与臣相知,则大臣不得以揽权,小臣不得以营窟,近臣不得以蔽明。一付之寝阁,而中有不可知者矣。夫上书不报者,是留中之渐也;留中不下者,是壅遏之萌也;壅遏不通者,是窃弄之机也;此不可不深长思也。今若经御览而留中,则非止辇转圜之义;若不经御览而留中,必有伏戎援奥之奸。有识寒心,未得所谓。

考之本朝故事,惟武庙与神宗末年最多。在武庙时盖因权珰之炀灶,在神祖时则系奸辅之藉丛。圣主当阳,如日始旦,何以忽蹈其弊,此所谓有不可知者也。

国家之患,其始皆起于不可知。及其可知,则相顾叹息而无可如何矣。方今时事日非,疆场多故,中原有狼豕之突,当关无豹之雄。臣谓此皆已见之病,医力犹可施。而宫府之际,症候症结,非皇上推见至隐,未易药也。

臣历稽史册,凡召乱之端有二,而今皆见之,曰内降也,曰留中也。内降之屡传,用以频斥直臣,其机关使人骇;而留中之一线,或以阴淆圣虑,其径窦使人疑。清明之朝,岂宜有此。语有之,其微易散也,其未兆易谋也,臣愿皇上之早图之也。

臣初荷作养,本无言责,但实见留中为治乱关头,且数日以来,未见有为皇上言者,故不敢避出位之诛,略陈梗概。伏惟皇上亟赐省览,国家幸甚,臣愚幸甚,臣无任急切待命之至。

天启二年十月二十五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