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纷乱,洪承畴督边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12-03 属于:洪承畴
  •   明朝末期,西北地区的动乱已经闹了许多年。万历末年,陕西各镇赴辽东作战的部队在战场上大溃败之后逃回老家,但不敢归伍,各地的长官和军官把这些残兵 看作破坏性力量,也不让他们归伍,而是四处剿杀。这些败卒于是在各处落草为寇,先是抢劫富户,继而攻击官府。这时又正遇上西北地区连年发生严重的自然灾 害,百姓穷困已极、饥饿已极,只好铤而走险,纷纷参加到造反的队伍里。这种情况到天启末年已经非常严重了,在陕西行省8府4镇的广阔地域里,到处都有小股 的暴动武装在活动。

      当崇祯帝兴高采烈登上皇帝宝座的时候,他不可能想到,他所接手统治的帝国也正处在一个最危险的时期。明帝国经过 200多年的生息发展,人口已经从建国时期的6000万左右增长到差不多2亿。这个数字从万历后期一直维持到天启末年,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也就是说,在 崇祯帝开始他的统治的时候,明朝的人口发展曲线正好处于巅峰状态的一个平台的边缘(此后由于天灾人祸,人口开始逐年下降)。这个有史以来最巨大的人口数量 (几乎相当于当时世界人口总数的1/3)需要同样数量巨大的物质资源来维持生命,最基本的需求就是粮食。但也正是在这个时期,自然条件的变化却恰恰十分不 利于农业生产。我国的气候从14世纪起逐渐由暖变寒,到17世纪刚好发展到顶点。当时江南一带农作物的生长期比现在要短10天,北京附近则要短2周左右。 这种严寒的气候对于农业,特别是粮食的生产显然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危害。祸不单行,这个严寒的时期又正好赶上近500年来3次持续干旱中年头最长的一次,特 别是黄河流域,出现了罕见的接连十几年的大旱。

      严寒苦旱造成农业急剧减产,众多的人口却需要大量的粮食来维持,尖锐的供需矛盾就造成 了全国性的大饥馑。这种情况是从万历末年就开始了的,但最初社会尚能承受。而当万历年的积存逐渐告罄,人民的肚子越来越空,正好到崇祯初年的时候,全国性 的饥荒已经成为一条凶猛的怪兽,一面狂虐地吞噬着大批人民的生命,一面也把崇祯时代的社会危机推向最险恶的境地。

      由于当时社会生产力 的限制,这种人口膨胀与农业萎缩相结合的危机也许根本就无法克服。但如果有一个廉洁而有效率的政府,能拿出一套比较可行的救灾保民稳定社会的办法,或许至 少可以缓和或是延迟这种危机。而崇祯时期的政府却又正好是一个极其腐败又毫无效率的政府,自最高统治者崇祯帝以下,直到各级官吏,既弄不清帝国正面临着一 种什么样的危机,更从来没有通盘考虑过对付危机的政策。他们只知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最后是眼睁睁地看着帝国同他们一起灭亡。

      全国 性的大饥馑又以黄河流域最为严重,特别是陕西、河南两省尤为惨烈。明代的一级行政区分为两京(北京,直隶地区大体相当于今河北省和北京、天津两市;南京, 直隶地区大体相当于今江苏安徽两省和上海市)、13省,13省中又以陕西地域最为广大,大致相当于今天的陕西、甘肃宁夏全部和青海新疆的一部分,包 括着明政权统治的整个西北地区。这里土地贫瘠,民风强悍,在明代是个强兵勇将的摇篮,也是暴动作乱的渊薮。

      西北地区自天启中叶起就连 年大旱,有些地方颗粒无收,到了崇祯初年,灾情已经严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行人司行人懋才曾经向皇帝陈奏过自己家乡延安府安塞一带的灾情:"崇祯元年 (1628年)八九月间,乡民争相采集山间蓬草而食,其子粒类似糠皮,味道苦而涩,吃了仅可以勉强不死。至十月以后而蓬草食尽,则剥树皮而食,各种树中只 有榆树皮质地稍好,掺杂其他树皮,也能稍稍延缓生命。迨年终而树皮也吃尽了,只能挖掘山中的石块而食,石头性冷而味腥,吃一点就觉得饱,但数日以后则腹胀 下坠而死。"

      "最可怜的,如安塞城西有一个粪坑,每天必有几个弃婴被扔在里面,有的哭号呼其父母,有的吃那里的粪土。到第二天,弃婴 全都死了,又有新的被抛弃。更可怪异的,年幼童稚及独行者一出城外,就会全无踪影。后来见到城门外有人用人骨作柴,煮人肉为食,才知道以前失踪的人都被吃 掉了。而吃人的人几天以后也会面目赤肿,内发燥热而死。于是,死尸横陈,臭气熏天。县城外掘了几个大坑,每坑可容纳数百人,用来掩埋死者遗骸。看来已经装 满三坑有余,而离县城稍远没有掩埋的又不知有多少。小县如此,大县可知;一处如此,他处可知。"在如此凄惨的情况下,人民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何况,除了天灾还有人祸。各级官府并没有因为连年饥荒就停止征收赋税,由于辽东军事局势一直十分紧张,各地供应沿途兵马和国家的临时征派名目繁多,比平 时反而更加苛重。一位在崇祯初年做过知县的官员回忆各种临时征派时说:"突然得到一件公文,要取豆米几千石、草几千束,运到某营交纳。突然得到一件公文要 买健骡若干头、布袋若干条,送到某营交纳。突然得到一件公文,要制作铜锅若干口、买战马若干匹,送到某营交纳。所有这些都不说明应在哪项钱粮中开支,日后 怎样报销核算,只是说迟误了就以军法论处。州县官吏不敢拖延,只能分派到民间。所以私派多于正赋,民不堪命,怨声四起。"

      一些州县的 酷吏只要完足钱粮,根本不顾人民死活,每当催逼赋税的时候,总是差役四出,抓人打人,有些地方县衙大堂竟然血流满阶。连基本生存都没有保证的老百姓负荷不 了沉重的赋税,只能要么逃亡,要么死亡。但官府仍要征敛,就要由没有逃没有死的人户包下来,于是负担又要加倍,剩下的人户也只能或逃或死。如此恶性循环, 许多地方都出现了赤地千里的局面。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为了摆脱迫近死亡的命运,只得揭竿而起。

      就在崇祯帝即位的那一年,陕西澄城县 的饥民因为不堪饥饿和知县张斗耀的残酷催科,用墨涂黑了脸,在山上聚众起义。饥民的首领高声问:"谁敢杀张知县?"众人齐声回答:"我敢杀!"这样大喊3 遍,算作誓师,而后蜂拥着闯进县城,一直冲进县衙。知县张斗耀正在公堂催逼税收钱粮,见到暴动的农民们手执利器冲进来,吓得掉头逃进后衙住宅。农民们跟着 进去,把张斗耀用乱刀砍死。澄城农民这次杀死朝廷命官的暴动,通常被看作是明末农民大起义的正式开端。

      在澄城暴动之后,西北的农民起 义更加风起云涌。崇祯元年(1628年)冬,西安府白水县王二纠合山西的逃兵举行暴动,抢掠了蒲城县的孝童镇和韩城县的淄川镇;几乎与此同时,延安府府谷 的王嘉胤、宜川的王左挂、安塞的高迎祥,巩昌府成县的王大梁,都聚众而起,攻城陷地,只旬月之间已经各自发展成数万人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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