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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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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但魏婪还是没有放开阿提怿。

年轻人故作担忧地叹了一口气:“贫道不知二王子的话是否可信,您刚刚开满口说着绝对不会放过贫道,万一您一脱身就要杀了贫道,那贫道哪里说理去?”

阿提怿本来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忽然发现魏婪将刀尖向上移动了少许距离。

他又要干什么?

阿提怿连忙安抚道:“清衍,你摸着良心想,当初我待你如何?”

魏婪张了张嘴,被阿提怿打断了,二王子斩钉截铁地说:“本王子从未亏待你,对不对?”

魏婪眨眨眼,“这个嘛……”

什么这个那个的,阿提怿两眼一闭,说起瞎话来:“彼时,你无依无靠,娘亲刚刚去世,只能来找刘先生谋求生计,是不是我将你留下,还供你饭食?”

虽然阿提怿只是看中了清衍的算卦之术。

“二王子殿下,您对贫道的好,贫道自然记着,您对贫道的不好,贫道也一一记着。”

魏婪吐气如兰,在男人耳边笑了声,“殿下不必担心,您的生育能力还是很值钱的,不至于像我那同乡的孩子,一两银子便卖了一辈子。”

不知为何,阿提怿竟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悲凉来。

“…不如这样。”

阿提怿道:“我们去三王弟的帐篷前叫阵如何?”

“待三王弟出来,你我二人联手,定能擒住他,随后你放了我,我也放你和三王弟一起离开。”

魏婪抬眸看向对面紧张兮兮的士兵们,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二王子这话说的不对,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去叫阵呢?”

比鸡还不如的阿提怿:“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就现在吧。”

魏婪用另一只手握住阿提怿的手腕,笑吟吟道:“殿下在此处向殷夏称臣,皇上看不见,贫道也得不到好名声,众所周知,做善事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做。”

“您既然自诩当初对我不薄,那今日也厚些,随我去凉荆城下,宣誓世世代代奉殷夏皇帝为主贫道便安心了。”

哪门子的众所周知?

阿提怿暗自唾骂,面上不动声色,“此事不妥。”

魏婪扬眉,似乎有些不悦,“何处不妥?”

“父王虽然老了,但蛮族不是我一人做主。”

阿提怿这话倒没撒谎,道:“即便我倒戈,三王弟的部下也不会放弃攻城。”

说着说着,阿提怿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王兄呢?”

魏婪:“什么?”

“就是那条黑蛇,清衍,王兄如今怎么样了?”

“放心,活着呢,前段时间还被南疆蛇王追求了。”

阿提怿哑口无言,王兄死了之后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反倒是他即将面临下头与上头分离的痛苦。

二人的私语声音并不大,士兵们只能看见魏婪的唇在动,却无法分辨他在说什么。

一人焦急地问:“他不会要杀了殿下吧?”

令一人摇头,“看刀的位置,应该不是。”

所有人都被这里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田乐趁此机会悄悄跑回了自己的帐篷,一进去就看见阎化正在收拾行李。

“你干什么?”

阎化头都不抬,“不是说二王子要死了吗?我们投靠三王子去。”

田乐“呸”了一声,揪住他的衣服说:“二王子还没死呢,而且,你没看见劫持他的是何人吗?”

阎化将十八把扇子拢成一摞,随口道:“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我又没有千里眼,去哪里看?”

“哎哟!”田乐跺了跺脚,一只手捂住嘴,压低声音说:“是教主!”

阎化手一抖,将玉佩摔碎了,他来不及心疼,惊讶地扭过脑袋:“拓坞?!”

“不是,是另一个。”

阎化更惊讶了,随后加快了打包行李的速度,拓坞不一定真的会杀阿提怿,哪怕是仇家一堆的他也不至于疯到和整个蛮族作对。

但洪窦高——

希望他只杀阿提怿一个。

“此地不宜久留,”阎化抱着包袱问:“三王子没被劫持吧?”

田乐摇摇头:“还没。”

现在没有,以后就说不准了。

此时,三王子的帐篷内

年轻男人生了一双湛蓝的眸,额头挂着一圈兽骨,脖子上挂了一串狼牙,全身打扮的花里胡哨,活像一个人体展示架。

三王子背着双手在帐篷里来回踱步,隔一会儿便要问一句:“刺客动手了吗?”

心腹站在帐篷外,一边眺望远方的乱象,一边回道:“刺客还在和二王子殿下的手下对峙。”

“对什么对,胆小鬼!”

三王子骂了一句,走到帐边,眯起眼看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了阿提怿和魏婪,二人与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陷入了僵局之中。

双方都没动手。

三王子看得心焦,恨不得挺身而出,替魏婪挥刀。

“殿下,要不咱们过去吧?”心腹提议道。

三王子斜眼:“去干嘛?”

“自然是去和刺客谈条件。”

心腹弯下腰说:“此人胆大包天,单枪匹马劫持二王子殿下,想必心气极高,您与他说说放人的条件,保不齐那句话便激怒了他……”

如果可以,三王子希望刺客自己忽然失心疯把阿提怿杀了,而他全程一无所知,像一朵风中的小白花。

但看现在的架势,那刺客似乎尚未下定决心。

“我要是真去了,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三王子纠结着,“万一老东西们以为是我派的刺客,指不定怎么在背后骂我。”

心腹笑了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二王子殿下一死,您就是唯一的选择。”

这话属实戳中了三王子的心。

他又拧着眉权衡了一会儿,招招手叫上几个可信任的侍卫去了。

阿提怿眼睛尖,老远就看见了王弟,立刻低声对魏婪说:“羊来了。”

魏婪忍俊不禁,“二王子与三王子就这般不顾兄弟之情吗?”

阿提怿冷笑,“你们殷夏皇帝就很重视兄弟?”

古往今来,哪个称王者手里没有人命?杀父杀凶都是小事,阿提怿甚至暗自想,他都没一刀把三王弟捅成串串,这还不够顾念兄弟情谊吗?

魏婪:“他是独生子。”

“……”

阿提怿的表情扭曲起来,他扯了扯唇角,呼吸越来越重,随后“啧”了一声,酸地不行:“真好命。”

他们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竞争,殷夏那个从呱呱落地就享进了一切权利。

魏婪也觉得闻人晔命真好,点点头宽慰道:“没事,他爹阳痿早早去了,你爹命更长点。”

阿提怿:“……”

更酸了。

“你要不说点他不好的事情吧,”阿提怿咬牙切齿,“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向殷夏称臣。”

甚至想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补充体力然后夜袭凉荆城。

魏婪想了想,年少继位,大权在握,闻人晔这一生有什么不幸吗?

听不到魏婪说话,阿提怿脸色变了变,“你不会想告诉我,他顺遂了一辈子吧?”

“不完全。”

魏婪鼓起一边的脸,将气流缓缓吐出去,“他年少的时候,厌极了道士。”

“先帝召集无数仙师入住求仙台,日日夜夜沉迷求仙问道,丹药不要命的吃,太子多次劝诫无果,终于有一天,他决定斩草除根。”

阿提怿挑眉,“他做了什么?”

“他打算杀了道士们。”

若是先帝有许多孩子,闻人晔定然不会这么做,损害圣心,极有可能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但先帝就这么一个孩子,如此,问题就简单多了。

闻人晔闯进求仙台时,是真真切切冲着杀人来的,若不是正巧那日先帝在,求仙台十六道长不知能保住几个。

“太子殿下算错了,道士们命不该绝,有一个道士眼尖,发现太子居然佩剑入宫,顺口提了一嘴。”

当时,魏婪提出此事时,先帝用“小孩子心性”糊弄了过去,但其他道士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很快意识到太子原先是想来做什么的,更加不遗余力地讨好先帝。

这宫里,只有先帝能护住他们的命。

但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卖力,先帝才会加速死亡。

阿提怿追问:“然后呢?他真的杀了他们?”

“没有。”

魏婪笑了,“他无功而返,回去生了几天闷气。”

阿提怿不甘心,这算什么不幸,气愤地问:“道士知道他想杀他们,难道没有报复吗?”

“有吧。”

阿提怿眼睛一亮,“他也被道士抓住了下头?”

魏婪语焉不详:“差不多吧。”

阿提怿眼中没有同病相怜,只有幸灾乐祸,“后来呢?他杀了那道士了吗?”

魏婪摇头,“那道士尚且活的好好的。”

阿提怿霎时间心情舒畅,殷夏的皇帝也不过如此,连一个小小道士都斗不过。

说起来,阿提怿双眸一眯:“我听说,不久前殷夏册封了一位国师……”

魏婪:“嗯,就是他。”

这也太憋屈了,阿提怿想,一边心里想要弄死那道士,一边表面上还要和和气气的陪着笑脸,甚至封对方为国师,给他无上的权利。

殷夏皇帝怎么窝囊成这样?

见阿提怿眉飞色舞,魏婪又加了一剂猛药,“坊间传闻,皇上已经被国师架空了,更有甚者说,皇上其实根本不是真正的皇上,而是国师找来的替身,至于真的那位,恐怕早就被国师杀了。”

当然了,殷夏三岁小孩都不信这话。

阿提怿爽死了。

这个世界被道士迫害的不止他一个。

三王子从包围圈外挤进来,酝酿了一肚子的悲伤愤怒之情,上来就大喝一声:“大胆刺客,还不快放了王兄!”

话音未落,三王子清楚的看到了阿提怿舒畅愉快的表情和压不住的嘴角。

三王子:“?”

等一下!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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