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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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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怿的眼珠上下左右转来转去,红衣,不是蓝衣,虽然有斗笠,但斗笠的做工明显很粗糙,肩膀上也没有盘着蛇。

不是他。

绝对不是他。

那人当初骗了他,转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什么理由再次回来,更何况,他不会不知道,阿提怿曾经下过的一道命令。

见清衍,就地处死。

阿提怿扯了扯嘴角,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喉咙火辣辣地痛,更加激起了他的怨气。

斜了眼田乐,阿提怿问:“这位便是洪教主?”

田乐颔首,“不错,正是此人。”

阿提怿将酒杯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魏婪脚边,冷笑着问:“教主为何不敢露脸”

田乐没想到阿提怿居然是这个反应,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双眸无措地看了看两旁的侍从。

发生什么了?

阿提怿吃错药了?

怀着满腔的疑惑,田乐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教主生性腼腆,不爱以真容示人,更何况,他一路上舟车劳顿,风吹雨打,殿下等教主梳洗之后再见也不迟。”

真的被雨打了的阿提怿摸了摸已经包扎起来的右手,闻言并不给田乐台阶下。

“他不露脸,我怎么知道他是真的洪教主。”

阿提怿狐疑地眯起眼,“田先生,你可不要找个假的糊弄我。”

田乐算是听明白了,原来阿提怿怀疑他,当即冷哼了一声,“二王子这是什么意思,我田乐虽然是魔教弟子,但也不是满口谎言、偷鸡摸狗之辈!”

阿提怿不与他争吵,指了指田乐身旁的青年,“让他摘下斗笠,验明身份。”

田乐挡在魏婪面前,反唇相讥:“二王子不曾见过教主,哪怕教主摘下斗笠,你又能验出什么?”

阿提怿确实没见过洪教主,但他见过魏婪。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从红衣人走进帐篷起,阿提怿的耳边就响起了阵阵耳鸣声。

多么相像,简直是同一个人。

他真的不是清衍吗?

“我自然有鉴别身份的办法。”

阿提怿铁了心要看看他斗笠后的模样,魏婪像个木头人般直挺挺地站着,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毫无反应。

【系统:你不怕?】

【魏婪:我怕什么?】

【系统:阿提怿要是杀了你,你就真死了。】

【魏婪:哦。】

“哗!”

魏婪直接将斗篷解了,大步走向阿提怿,他走的很快,田乐没来得及拦,阿提怿也没反应过来,一个眨眼的功夫,红衣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站一坐,阿提怿需要仰起脸才能看进半空中飘荡的黑纱。

他能感觉到,黑纱后方有一双眸子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阿提怿忽然觉得头皮发麻,但他面上并没有露怯,一只手捏紧了扶手,冷声问:“你要做什么?”

这里可是蛮族的地盘,不会有人蠢到在这里袭击他吧?

红衣青年微微俯下身,声音刻意压低,听着像是被烟熏坏了,“二王子既然怀疑我,不如,您亲自掀起我的斗笠瞧瞧。”

什么?

阿提怿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捏着扶手的五指不自觉地松开了。

红衣人冰凉的手覆在了阿提怿的手背上,像是一条滑溜溜的蛇,阿提怿身上陡然冒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他挥开魏婪的手,定定地盯着黑纱看了一会儿,问:“你的面纱下,可有毒气?”

听说南疆人会这么做,不止是斗笠,袖口、水袋甚至是被褥都有毒,阿提怿虽然胆子大,但他不想步大王子的后尘。

魏婪轻笑了声。

这声音与先前的沙哑音色截然不同。

阿提怿虎躯一震,然而下一瞬,红衣人的声音又低了回去,轻而缓:“二王子不必担心,若是您被毒死了,我就给您陪葬。”

阿提怿眼皮一跳。

谁要他陪葬?他的命值几个钱?

“少说废话,”阿提怿捏住黑纱边缘,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要是让我发现你有问题,本王子定要将你五马分尸。”

田乐在旁边听得满头雾水,阿提怿对教主的脸那么在意干什么,教主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选秀的。

但看两人争锋相对的姿态,田乐也不敢随意开口。

空气静了下去,阿提怿捏紧黑纱,目光凌厉,手背爆出青筋。

又过了一会儿,阿提怿深吸一口气,眼底阴鸷,手腕向上一翻。

片刻后,阿提怿低下头,发出阵阵冷笑,右手徐高高抬起,似乎要去摸斗笠边缘。

魏婪忍不了了,“二王子,您到底掀不掀?”

阿提怿咽了口唾沫,“本王子再酝酿一会儿。”

万一掀开之后真是清衍可怎么办?

一来,清衍与田乐、阎化等人熟识,说不定早就将营地布局摸了个清清楚楚,更严重些,这段时间田阎二人已经在营地做了手脚,只等清衍一声令下,立刻引动陷阱。

二来,就算田阎二人也是被清衍给骗了,他们并不是一个阵营,那也不代表危机解除。

要知道,清衍敢单枪匹马闯进蛮族大本营,一定留有后手,阿提怿想起那人呼风唤雨的本事,眉头紧锁。

要是掀开之后证明此人不是清衍,那不就说明他看走眼了?

既丢脸又得罪了洪教主。

掀还是不掀,这是一个问题。

魏婪一度觉得自己脾气还是太好了,居然陪阿提怿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他不耐烦地问:“二王子还要酝酿多久?”

阿提怿正思考着,说话慢了半拍,道:“…嗯,再等一下。”

魏婪:“……”

算了。

红衣青年叹了口气,自己把斗笠揭了。

阿提怿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刚闭上忽然觉得不对,“唰”地睁开了。

“清衍?真的是你!”

不止如此,阿提怿视线下移,看到了魏婪腰间嵌满了宝石的腰带和环在食指根的玉戒。

全是廉天抢走的东西!

全都是他的!

魏婪一句话没说,笑眯眯地从背包里拿出宝刀,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银光,刹那间抵住了阿提怿的脖颈。

侍从惊呼起来:“二王子殿下!”

田乐也喊了起来,只不过他喊的是“教主”。

他看了看左右两边拔刀的侍从,心中掂量了一下,二话不说跑到了魏婪的身后。

人是他引荐的,就算他再怎么解释,恐怕阿提怿也不会信,既然如此,那只能跟着魏婪了。

田乐暗自腹诽,魏婪应该有办法全身而退吧?

人质在手,魏婪气定神闲,另一只手压住阿提怿的肩膀说:“许久不见,二王子可还安好?”

阿提怿梗着脖子,听到这话,脸上的惊讶转为了恼怒,“你还好意思问?”

魏婪脸皮厚,笑着说:“我好心关心殿下,殿下何故发怒?”

田乐忍不住插话:“教主,你别刺激他了,要是把二王子刺激死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魏婪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把斗笠和斗篷捡起来,我们出去。”

“好嘞,教主。”

挟持着阿提怿,魏婪顺利出了帐篷,一路上遇到了无数蛮族士兵,跟在三人身后的队伍越来越大。

魏婪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各个手拿武器只等着冲上来把他砍成血雾。

魏婪笑着贴着阿提怿的耳边:“他们对你倒是忠心。”

阿提怿喉结动了动,嘲弄地说:“不忠之人只有你。”

“瞧二王子这话说的,”魏婪手腕用力,二王子的喉咙立刻被刀锋压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除了我,不还有刘先生吗?”

血的气味似乎刺激到了阿提怿,他阴冷地瞪着魏婪的手背,道:“你们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清衍,你给本王子等着,只要我今日不死,来日定要你百倍奉还!”

【魏婪:他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放狠话?】

【系统:给他点厉害瞧瞧。】

魏婪一向是个听劝的人。

刀刃忽然竖起,尖端轻轻下滑,沿着阿姨姨的喉结滑到心口,停留了片刻继续向下,来到腰腹,最后在脐下三寸停住。

阿提怿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你要干什么?”

魏婪眼尾弯弯,越笑越明媚,慢悠悠地说:“不瞒二王子说,贫道年轻时不幸遇到天灾,地里没收成,同村的孩子一个个都要饿死了。”

“也巧,先帝闻人绥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建了新行宫,正需要宫人。”

青年的声音像是蛇信子,阴冷、湿滑,“我亲眼见着,有一户人家为了给孩子讨口营生,拿了平日里杀鸡的砍刀,就在这里——”

“这么一剁!”

刀尖忽然用力,隔着衣服阿提怿都能感觉到隐隐的痛楚。

这家伙疯了吗?

阿提怿瞳孔震颤,清衍怎么敢、他怎么敢……!

魏婪对着他的侧脸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殿下可知,有句话叫快刀斩乱麻?”

青年漫不经心道:“一个众所周知没有生育能力的王子,还有资格竞争王位吗?”

就算阿提怿有心,蛮族的老贵族们也不会同意。

“…你不能这么做。”

阿提怿额角滑下冷汗,唇色发白,“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魏婪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三王子也在营地之中,你被我挟持了,怎么不见他出来?”

阿提怿神经紧绷,根本没仔细听魏婪说什么,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下半辈子。

“其实,殷夏人都是折中的。”

魏婪轻笑着说:“你说我阉了你,你就要杀了我,那我一定是要和你死磕到底的,可如果你说你愿意以王族身份带头臣服于殷夏,送一个身份恰到好处的人去京城当质子,那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阿提怿眼珠动了动,“两全?”

魏婪点头:“你全了身体,殷夏全了领地。”

阿提怿呼吸急促了一瞬,只想一拳打烂魏婪的头,但他只是想想,识时务者为俊杰,阿提怿问:“质子,你要什么样的?”

魏婪“嗯哼”了声,“听说三王子自小没离开过草原。”

阿提怿立刻接话,“王弟确实一直憧憬殷夏。”

二人一拍即合,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阿提怿就把王弟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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