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深处,魏婪像每一位x点龙傲天男主一样陷入了危机,但他一没有钢铁之躯,二没有天道之力,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笼子里。
至少在里面不用被淹死。
寒潭下方伸手不见五指,鸡兔们蜷缩着身体挤在一起,魏婪搓了搓双臂,想借它们的毛暖暖,但他一靠近,动物们立刻四散而逃。
很快在另一个角落聚到一起。
魏婪忽然有了点当初被骂妖道的感觉,太久没这么被人嫌弃了。
抬头只能看到一个发着光的圆圈,魏婪眯眼瞧了一会儿,推了推栏杆,依靠水体的浮力缓缓向上。
但蛇群还在附近盘旋,见魏婪想上去,一条蛇窜了过来,对准笼子外壁撞了上去。
“哗!”
水下的泥搅了起来,飘到笼子周围,魏婪不但看不到潭顶的光,连四周的蛇都看不清了。
没办法了,坐着等死吧。
【系统:上面的人说不定会救你?】
魏婪闻言眼尾向下弯了一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你不如说上面的人抛尸正好砸笼子上。”
打开系统界面,魏婪找到了被他无视了许久的限定卡池:乱臣贼子。
“我现在还有多少次抽卡机会?”
【系统:五次。】
不能十连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
魏婪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几遍,在心中默念着“不要金卡,我才看不上金卡,金卡千万不要来”,同时手指在卡池中滑动。
当他松开手,霎时间铜光大盛。
魏婪甚至没有耐心等那张卡露出真身,面无表情地抽了第二张。
铜黄色的光芒十分耀眼,仿佛能够击穿寒潭的黑暗,魏婪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锣鼓声。
青年假笑了一下,立刻翻脸,嘴角下压,眸色冷然,快速抽出了第三张卡。
哦!铜光!可爱的铜光!美丽的铜光!你是多么天真烂漫,多么亲切可人!
魏婪直接闭上了眼,只剩最后两次机会了。
他换了只手,在卡池中大力一划,顷刻间,激动人心的银光骤然亮起。
魏婪此身明了了。
四张卡飘在半空中,三张铜卡,一张银卡。
魏婪将三张铜卡塞进了背包,拿着那张银卡仔细端详,“乱臣贼子”卡池中的卡牌大多没有正面用途,比如他抽到的这张。
【银卡鸠占鹊巢
详情:使用此卡,玩家可以指定一处住所作为自己的家园,当玩家指定后,将获得家园的支配权,其余人必须离开,没有玩家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
魏婪拿着这张卡,指尖微微颤抖。
【系统:别伤心,这张虽然救不了你,但其他几张说不定有用。】
机械音刚落,只见魏婪用一只手捂住了脸,不只是手指,他的肩颈也颤抖了起来。
系统第一次安慰人类,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摸摸。
魏婪举起手里的卡,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一般,“使用银卡鸠占鹊巢。”
“我要指定南疆为家园。”
【系统:?】
【系统:你疯了吗!】
银卡不会说话,它只能静静地亮着光。
一行字在魏婪眼前浮现。
【目标过大,超过银卡范围,请玩家重新选择。】
真可惜。
魏婪捏着银卡转了几圈,退而求其次,“那就锁定这座山吧。”
银卡似乎依然有意见,魏婪指着它说:“你不会连一座山都盘不下来吧,这样算什么银卡?”
银卡默默地亮起了刺目的光。
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咕噜噜滚了下来,寒潭上方,谷肃惊呼一声,拉着阿塔手向着洞外冲去。
“果然,地龙要翻身了!”
阿塔跟着他跑,慌乱地频频回头,蛇群被惊动了,追着他们一起跑,阿塔差点被它们绊倒。
“绿豆糕怎么办,他还在里面?”阿塔白着脸问。
“假惺惺什么呢,”乌鲁翻了个白眼,“他不就是被你们推进去的吗?”
阿塔解释:“不是我们推的,是蛇。”
“蛇可没长手。”
乌鲁懒得理会他们俩,提起速度跑到了最前面,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大家都在逃命,即使如此,依然有人趁机铲除对手。
“别拽我,草!老子弄死你!”
“我的腿!救命,我的腿被蛇咬伤了!”
“轰!!”一块圆形巨石从身后滚了过来,撵着所有人向前狂奔。
“再快点!石头过来了!”阿塔尖叫着。
谷肃耳膜发疼,即使如此,他一言不发,像个只会奔跑的木头人。
晃动的地面和身后追赶的巨石都不是最危险的,对于他们来说,最恐怖的是满地一起逃命的蛇。
失脚踩到了?不好意思,受惊的蛇会回头猛咬你,咬住就不松口。
尽可能躲避?那就大大影响了速度,极有可能永远留在即将塌陷的万蛇窟中。
山脚下,国字脸男人眉头紧锁,“怎么回事,山里发生什么了?”
大祭司和谷长老并肩站在一起,两人的脸色却全然不同,谷长老双手攥在一起,耷拉着的脸皮似乎也在一起用力。
他紧张地念着谷肃的名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洞口,既害怕看到谷肃出来,又害怕谷肃不逃。
距离第二天早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出来等于弃权,谷长老忧心忡忡,嘴巴里发苦。
大祭司比他冷静多了。
绿豆糕死在里面就死吧,反正他的养子够多,绿豆糕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而且,绿豆糕屡屡不服管教,死在万蛇窟也不错,免得日后给他惹麻烦。
摸了摸手腕内侧的纹身,大祭司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了他将绿豆糕带回南疆的画面。
在游戏植入的背景中,那一年,清河郡遭遇了严重的水灾,房屋被洪水冲垮,无数百姓不得不离开家乡逃难。
同一年,大祭司隐瞒身份潜入殷夏,他心知殷夏子民心中怨气浓重,故意撺掇他们起义,刚开始几个村子都被他鼓动了,但随着人多起来,他发现了不对。
这些灾民嘴上说着要反抗,要起义,但吃上几口饭就满足了,不愿意冒险了。
他只能反复暗示他们,反而百姓们却说,“何必呢?”
只要饿不死,就没到必须拼命的时候。
计划惨遭滑铁卢,大祭司心情不佳,在街上到处转了几圈,遇到了两个蹲在山神庙前的小孩儿。
兄弟俩的名字很奇怪,哥哥叫红豆糕,弟弟叫绿豆糕,据说这是他们逃难前最后吃的东西。
兄弟俩在这里有几天了,至今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们。
大祭司忽然有了想法,他为什么不趁机培养一些探子呢?
这些孤儿就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没有亲人牵挂,没有家国情怀,他们绝对忠心,只需要一块糕点就能收买。
他理了理衣衫走过去,尽可能让自己看着可靠,如此才能骗到人。
“和我走吧。”大祭司记得自己当时的嘴脸,他像个拐子,只不过比拐子穿得光鲜亮丽些。
哥哥没理他,弟弟看了他一眼。
弟弟问:“你在和我说话吗?”
大祭司笑容和煦地弯下腰,“我在和你们俩说话。”
弟弟摇头,“不对,你在和我说话。”
他伸出手,搭在大祭司的手背上,“你要带我走吗?”
大祭司低头看着他,又看了看继续将他当做空气的哥哥,问道:“你愿意跟我离开这里?”
弟弟眨眨眼,“我去哪里都行。”
“你哥哥呢?你不要他吗?”
“跟着哥哥,我们俩都要饿死。”
似乎是听到了弟弟说的话,哥哥扭头看过来,平静地说:“你想买他记得给我钱。”
弟弟也不在意自己成了商品,点点头说:“对,你要带我走,必须给我哥买身钱!”
大祭司没想到他们俩居然是这个反应,他再一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兄弟二人,两人都瘦的皮包骨,身上只有一点儿肉,大祭司养的蛊虫都比他们肥。
最终,他得到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养子,价值五十文。
将绿豆糕带回来之后,大祭司发现自己似乎用了最少的钱带回了最大的麻烦。
“彭!”这是碎裂的茶杯。
十岁的绿豆糕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不许随便进我的房间!”
“噼啪!”这是撞到墙上的花瓶。
十二岁的绿豆糕下巴扬起,眉眼含怒:“把那些蛊虫从我的床上拿走!”
“啪啦啦!”这是大祭司珍藏的酒坛子。
十五岁的绿豆糕一手支着下巴,冷笑着说:“什么破圣子,我不去。”
大祭司习以为常,命人捡起地上的碎片,解释道:“圣子身份特殊,如果由你担任,以后我对付谷长老就更方便了。”
“你怎么不自己当?”
绿豆糕翻了个白眼:“是因为你太老了吗?”
“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因为我是大祭司,大祭司和圣子不能由同一个人担任。”
大祭司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说:“只要你成为圣子,我就带你去殷夏,你不想见见你哥吗?”
绿豆糕沉默了。
良久,绿豆糕移开视线,“他说不定已经饿死了。”
“不回去看看怎么知道,说不定他现在今非昔比,看不上你这个连南疆圣子都选不上的弟弟了。”
绿豆糕瞪圆了眼,“谁选不上?”
他一生气,下意识将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正好桌上有个茶杯,正好大祭司在投射范围内,正好他这次没能躲开。
“彭!”
正中靶心,满分。
大祭司捂着头吸了一口气,“你这臭脾气究竟和谁学的?我当初遇到你的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绿豆糕心虚地眨了眨眼,他只是装乖一刻钟,从此荣华富贵半辈子。
大祭司好说歹说,终于勉强劝动了绿豆糕,当绿豆糕问为什么必须是他,而不是其他养子的时候,大祭司说了一句违心的话。
“因为你是我最器重的孩子。”
绿豆糕似乎信了,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这样的,你提着灯笼都找不到。”
大祭司腹诽,其实是因为只有绿豆糕敢去。
历来圣子选拔参与者十不存一,所有人互相暗害,往往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死了,大祭司思来想去,只有绿豆糕适合。
这小子平日里太嚣张了,正好煞煞他的脾气。
迄今为止,大祭司无数次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买哥哥了,哥哥看着不爱说话,沉稳许多。
从记忆中抽离,大祭司仿佛老了十岁,他摇摇头,问道:“可有人出来了?”
“还没有。”
谷长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晃得这么厉害,山上多半是出事了。”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第一个从万蛇窟里跑出来的人出现了!
居然是乌鲁!
谷长老“赫”了一声,“乌鲁出来了,快淘汰他!”
话音未落,谷肃也冲了出来,在谷肃身后是阿塔以及数百条颜色各异的蛇。
蛇群疯狂地逃离此地,看得其他人心惊肉跳,谷长老不禁发问:“到底怎么回事,它们怎么怕成这样?”
越来越多人和蛇跑了出来,其中不乏伤员,国字脸男人越看表情越凝重,“蛇王也逃了。”
谷长老虎躯一震,“什么?”
蛇王逃离了万蛇窟?
众人逃出来之后,剧烈的震动忽然停了下来,一块巨石卡在万蛇窟洞口处,将所有人关在了外面。
谷长老惊讶地发现绿豆糕居然不在。
大祭司也愣住了,虽然他经常想想绿豆糕死在选拔里的场景,但他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绿豆糕呢?”
阿塔:“回长老,他被蛇群推进了寒潭里,我们逃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里面。”
阿塔心有余悸,不敢看大祭司,绿豆糕可是蛇王,蛇群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将他推进寒潭?还不是因为大祭司。
“…太可惜了。”
谷长老长叹一声,道:“此次情况特殊,不如这样,这一关便不做数了,所有幸存者明日进入第二关,大祭司觉得呢?”
这么多人都逃出来了,偏偏大祭司的养子死了,谷长老暗中得意,眉毛高高扬起。
大祭司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抬起头,做出悲痛不已的姿态:“就按照长老说的吧。”
此时,山中一处瀑布下方,一道人影爬了出来。
【系统:恭喜玩家达成成就:简直像回家一样,获得一次抽卡机会。】
魏婪在水里靠近水面的地方解除了“鸡兔同笼”,笼子消失的瞬间,水流将他整个人淹没,现在全身湿透了。
他擦了擦脸上的水,身体一软躺在了草丛里,“好冷,既然是我家,怎么没有被褥?”
【系统:玩家选择以山为家,自然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魏婪抱住自己打了个喷嚏,太阳已经下了山,温度远远不如白日,他没有内力护体,只觉得寒气浸入骨髓。
他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上,双眸望着随风摇摆的小草,缓缓闭上了。
不多时,魏婪的额头烫了起来。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好烫…”
【系统:玩家体温已达到三十八度,请尽快降温。】
魏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嫌弃耳边嗡响不断,拍了一下草地,“你好吵啊。”
【系统:接到玩家投诉,驳回。】
发烧的感觉并不好受,魏婪搓了搓自己的脸,从地上慢慢坐起来,晕乎乎地问:“我现在换个家还来得及吗?”
【系统:很遗憾,除非玩家再抽到一次“鸠占鹊巢”。】
没办法,魏婪打开背包,将之前抽到的三张铜卡拿了出来,一张武器卡“百步穿杨”,一张技能卡“欺君罔上”,一张道具卡“兵符仿品”。
魏婪记得,武器类铜卡使用三次后报废。
魏婪抽出疑似最厉害的“欺君罔上”看了眼,这张牌的效果恰巧是对魏婪最没用的。
【铜卡欺君罔上
详情:指定玩家说的一句话,无论多么不合理、反常识,皇帝都会选择相信。】
“这还需要卡牌?”魏婪随手将这张卡扔回背包,揉了揉眼睛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瞬间活蹦乱跳吗?”
【系统:回光返照?】
魏婪摇摇头,“还有别的吗?”
【系统:做梦。】
魏婪拍了拍脸,蹲在瀑布边捧了一点水泼在脸上,一张嘴便吐出了一股热气,“你怎么这么废物,连药都没有吗?”
【系统:接到玩家反馈,叮,玩家请注意,本系统一直有药物商城,需要充钱才能购买。】
魏婪想起来了,系统说过,一恶名可以换一游戏币,三十游戏币可以兑换背包空格。
既然如此,游戏币应该可以购买系统口中的药物。
“我现在有多少恶名了?”
【系统:检测中,玩家拥有十二恶名,是否兑换成游戏币?】
魏婪没急着换,强撑着即将耷下去的眼皮问:“多少游戏币才能买药?”
【系统:治疗发热的药物需要十三游戏币,玩家只要把所有善名和恶名一起兑换即可。】
一次性掏空所有家底,魏婪舍不得。
可不治病,以他的体质和山里的温度,他说不定会失去三条命中的一条。
闭了闭眼,魏婪一只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向着山林边缘走去。
这里是他的家园,所有试图进入这座山的人都将被视为闯入者。
魏婪站在半山腰,望向下方不断靠近的四人,他们穿着南疆服饰,行为却鬼鬼祟祟,脸上甚至刻意蒙着布。
魏婪今天没见过他们。
山中出事的消息应该传的很快,不是参赛者,为什么会深夜来这种地方?
一人紧张地左顾右盼,“大哥,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听说这里很危险。”
“对啊大哥,俺叔说今天山里死人了,大祭司明令禁止靠近。”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与他们气质迥异,手里握着一根蛇钩,“富贵险中求懂不懂,要是能抓到蛇王,我们就发了!”
他瞪了三人一眼,警告道:“你们别给我拖后腿,不然就给我留在这里喂蛇。”
三人连忙点头,他们手里都拿着长矛和麻袋,由大哥在前面打头阵,三人跟在后方警惕四周。
草丛中有蛇,但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蛇王,大哥拽着蛇尾巴扔进了麻袋里,“啧,这条也能卖点钱。”
魏婪揉了揉太阳穴,恍惚地眼神逐渐清明,他缓缓抬起手,唇角的弧度凉薄。
“百步穿杨。”
一道铜黄色的光自半空中显形,“嗖”地一声射了出去,铜光凝聚成长箭,贯穿了“大哥”的眉心。
伤口四周的肉被烧焦了似的,连血都没流出来。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呃”的轻响,轰然倒地。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三人吓了一跳,围住男人的尸体,一看见那窟窿,脸吓得发白,“他、他死了!”
刚刚还喊着大哥,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人立刻退到了尸体远处,手里的麻袋也扔了,一条泥蛇慢悠悠地爬了出来,很快消失在草丛中。
“怎么办,二哥,要不我们走吧?”
二哥犹豫不决,来都来了,现在走,什么都没得到,还白白丢了大哥的命。
风吹草动,似乎有血腥气飘进了三人的鼻腔,他们站在原地没动,每个人都在等一个领导者站出来。
魏婪没有犹豫,隔空指向了另一个人。
“百步穿杨。”
“百步穿杨。”
“簌簌!”两声,铜光自二人后心口穿过。
【系统:玩家击杀人类卡得,恶名加一。】
【系统:玩家击杀人类卡契,恶名加一。】
【系统:玩家击杀人类車尔尼,恶名加一。】
【系统:玩家获得車尔尼的恶名,恶名加四,恭喜玩家恶名达到十九。】
现在,山下还剩下一个人。
那人惊慌失措地挥舞着手里的长矛,对着空气大喊:“是谁!谁躲在这里?有本事你出来啊?!”
魏婪冷眼看着他,抽出阿提怿的宝刀,沿着山路的台阶走了下去。
不知道恶名二十有没有成就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