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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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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婪的幻想中,他拳打闻人晔,脚踩阿提怿,直接把皇位搬到了自己家。

但实际上,他面对的是数百冷芒森森的箭簇和不怀好意的蛮族二王子。

“道长,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阿提怿驱马来到魏婪身边,暧昧地附耳道:“现在就是个好机会,你若是能助我们打进凉荆城,我就带你去见父王。”

【系统:也是画上大饼了。】

魏婪听不懂系统的话,他嫌弃地推开阿提怿,“二王子,您少吃些羊肉,膻味太重。”

阿提怿嘴角向下撇了一下,拽着缰绳的手不悦地收紧,“别说无关紧要的事,清衍道长,我可等着看你展现神通。”

魏婪抬起头,城墙之上站着两排弓箭手,粗略估计约莫百人,而魏婪只剩下三条命。

拿命硬抗吗?有点意思。

沉吟了片刻,魏婪对着二王子勾了勾手指,刚刚被他嫌弃地推到一边的男人不悦地抿唇。

呼之即来召之即去,清衍当他是什么?

狗吗?

阿提怿的自尊心突然占据了上风,他冷笑一声,假装没看见,侧身与心腹小声说话。

魏婪不用猜都知道,阿提怿肯定在背后说他小话。

“二王子殿下。”

魏婪略略拔高声音,“劳烦您过来。”

见他示弱,阿提怿身心舒畅,这才将上半身扭了回来,刚转过头,什么还没看清,一道鞭影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阿提怿下意识伸手去挡,手背狠狠挨了一鞭,立刻肿起一道横迹。

“你这中原来的混账!怎么敢对二王子动手?”心腹立刻急了眼,破口大骂。

魏婪一视同仁,马鞭挥地虎虎生风,阿提怿气急败坏,劈手想要夺过魏婪的马鞭。

青年却忽然笑了一下,阿提怿背后发寒,直觉驱使他回头,余光瞄到黑色的鳞片,在日光下反射出摄人的冷光。

黑蛇不知何时攀上他的背,毒牙轻轻搁在阿提怿的肩膀处,只要一个用力,就能让阿提怿这辈子都绕着蛇走。

【系统:不好说,可能这辈子就到头了。】

阿提怿瞳孔收缩,动作僵在半空中,几个呼吸后,他咬牙切齿道:“是你,刘先生说的殷夏探子是你!”

要不是魏婪故意引导,他不会放任那条蛇接近,也不会主动出击,来凉荆城下找麻烦。

阿提怿完全忘了这本就是他最开始的计划,一味的将怨念盖在魏婪的头上。

魏婪只是微笑,“别激动,二王子,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

他再次抬起手,逗狗一样轻慢地勾了勾,“过来。”

阿提怿眼神愤恨,根本不相信魏婪的话,但颈侧冰凉的蛇鳞告诉他,你现在是他的俘虏。

俘虏没有拒绝的权力。

阿提怿只能靠近,□□的战马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头颅高高昂起,对魏婪展现敌意。

阿提怿看到魏婪轻轻扬起的眉头,福至心灵,伸手按住了马头。

魏婪这才再次笑起来。

阿提怿靠近后,他以为魏婪会说什么,比如利益交换,比如嘲讽讥笑,但他没想到,自己得到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根狗尾巴草。

魏婪刚才顺手摘的,绿色和阿提怿棕色的皮肤和相配。

阿提怿茫然地接过来,还没说话,魏婪手腕一扭,“啪!”

鞭尾扫上阿提怿的脸颊,一道血痕擦过颧骨,渗出了血丝。

伤口不深,阿提怿后知后觉感到痛,他捂住脸,眼神既怨恨又疑惑,不明白清衍犯什么毛病。

魏婪收起马鞭,温和地牵起唇,“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正好想抽人。”

恰巧,阿提怿离得近,还皮糙肉厚。

城墙上的许存已经看呆了。

斥候不是说阿提怿来攻城了吗?

为首的那个也不是阿提怿啊。

许存看看明显不是蛮族人的魏婪,又看看忍气吞声的阿提怿,表情和昨晚看到雪时一样古怪。

这两天怎么了,难道是他没睡好吗?

许存摸了摸下巴,对副将说:“那个抽阿提怿的是谁,有人认识吗?”

副将眯起眼仔细看了看,道:“看他的装束,恐怕是南疆人。”

南疆人善用毒,多独来独往,真动起武功来不占优势,蛮族则截然相反,他们天生是骑射的好手,总是成群结队出现,威胁性远比南疆大。

许存眯起眼,“这么说,今年南疆又和蛮族联手了?”

副官也不确定,“或许只是这名南疆人意外加入了阿提怿王子的部队。”

许存摸下巴的手越来越快,快要把胡子搓出火星子了,“你确定不是阿提怿加入了南疆的队伍吗?”

看下面这个架势,阿提怿都快变成被狼王赶出族群的败犬了。

副官低声咳嗽了两下,转移话题:“许将军,我们要不要趁现在放箭?”

许存放下手,掌心撑着寮望台边缘,表情严肃起来,“再观望一会儿,说不定这是阿提怿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掉以轻心的陷阱。”

下方,阿提怿委屈地想咬人。

黑蛇的尾巴盘在了他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后还多出来一截,阿提怿的颈侧满是鸡皮疙瘩,哪怕蛮族将蛇当做亡灵之主的使者,也不代表他们愿意和毒蛇近距离接触。

“喜欢吗?”魏婪拽住他的鹰羽耳坠问。

阿提怿皮笑肉不笑,“你试试就知道了。”

魏婪说起谎来面不改色:“我从小就和蛇生活在一起,它们是我的家人。”

阿提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在次怀疑起了魏婪的身份。

“你是南疆人?”

魏婪笑而不语。

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阿提怿脑中闪过了零零碎碎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名南疆毒师被毒物反噬而死的画面上。

据他了解,南疆人因为常年与毒虫接触,指甲大多是黑色的,也有少数青色和黑蓝色,

阿提怿垂眸看去,魏婪握着马鞭的手修长匀称,淡青色血管在手背上延伸,皮肉下的骨头像是尖刺一样要从身体里扎出来。

他一动,袖子处的怪异纹路也跟着动,像是扭曲爬行的蝎子。

如果他是南疆人,那他还会是殷夏的探子吗?殷夏皇帝难道能够收买南疆人为他卖命不成?

阿提怿抬起头,与城墙上站着的许存遥遥相望。

他正想要试探魏婪,只听那人忽然说:“二王子可看见廉将军了?”

阿提怿一惊,视线快速掠过城墙上的众人,心脏猛然坠进了胃袋里。

“全军警惕,有埋伏!”

阿提怿拽进缰绳,如同惊弓之鸟般勒马转身,他们身后的树林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没有鸟叫,也没有蝉鸣,安静地古怪。

绕在他脖子上的黑蛇茫然地吐了一下信子。

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树枝悉嗦作响,阿提怿屏住呼吸,神经紧绷。

其余蛮族士兵纷纷散开,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挡在阿提怿身前。

日头高照,一束光从树叶的间隙中射了下来,好巧不巧晃了一下阿提怿的眼。

一人如黑豹般从林中蹿了出来,面蒙黑布,手握长刀,目标直指阿提怿。

就在这时,魏婪动了。

【系统:铜卡箭无虚发,确认使用。】

银光闪过,长箭正中来人咽喉,血肉之躯怎么能和金属硬碰硬,箭簇如贯日长虹,带着他的身体一并钉在了树上。

“呃、嗬…”

男人痛苦地抽搐起来,脚在虚空中胡乱踩了几下,当场毙命。

魏婪直接越过阿提怿发号施令:“夜鹭,把他当面罩揭了。”

夜鹭下意识遵从了魏婪的命令,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伸手欲拔箭,然而这箭扎地极深,他使出了咬牙的劲才将长箭拔下。

“彭!”

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软倒在地。

夜鹭甩了甩发酸的手,心中震惊不已,魏婪看着清瘦,没想到居然有这等武功。

他收起表情,俯身拉下了男人的面罩,一张骨骼突出,皮薄馅也不大的脸露了出来。

魏婪听到有蛮族人倒吸了一口气。

“是老三的人。”

阿提怿面色凝重,“他这么迫不及待要我的命了。”

魏婪“嗯哼”了一声,“他已经跟踪我们一早上了,二王子居然没发现吗?”

魏婪绝口不提自己有地图,能看到不同阵营的驻扎位置和移动轨迹,只是一味的装高手。

【系统:宠你一次。】

【系统:恭喜玩家获得头衔:哎?我不是高手吗?

详情:佩戴此头衔,任何人看到玩家,都会觉得玩家通身气质与众不同,深不可测,遥不可及。】

阿提怿眼前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时胸腔不自觉地勇气澎湃的向往之情,他深深地凝望魏婪,总觉得哪里变了,但又看不出来。

呼吸之间仿佛飘来了看不见的霜,让人从肺冷到全身。

阿提怿更加确定魏婪绝不是南疆人。

莫非他是武林中人?

刘先生捂住脸,胃中再次翻江倒海,他昨夜觉得魏婪是吸人精魄的妖精,今天觉得他是高不可攀的雪山。

太奇怪了。

刘先生低下头,重重地在眉心敲了两下。

这两下让他略微清醒了一点,当他自信满满地再去看魏婪时,眼前具象化的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刘先生眯起眼,神色茫然。

魏婪的背后怎么在发光?

魏婪看不见自己身上的变化,但他感觉到了阿提怿等人奇怪的视线,心中莫名感到不妙。

“叮!”

金属撞击声十分清脆。

魏婪闻声望去,只见墙上一名士兵居然因为失神松开了手中的箭。

【系统:这是我额外送你的,生效时间一炷香,请玩家好好把握。】

【魏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系统:?】

【系统:我没有安装那方面的功能。】

魏婪“哼哼”了两声,伸手推了推阿提怿,“二王子,这是三王子的人,那廉将军去哪了?”

廉天在打猎。

他相信许存的能力,瘾粗放心的带着小部队出来寻找食物。

下游的水湍急,众所周知,风浪越大,鱼越大,廉天将靴子脱了,裤腿一卷,跳下了河。

“将军,这里的鱼真大!”一名士兵兴奋地叫起来。

廉天哈哈大笑,“那我们就来比比,谁抓的鱼最大!”

“是!将军!”

一群人兴高采烈,凉荆城没有娱乐项目,平日里不是守城就是做农活,难得能出来一趟。

廉天几次抓到大鱼,但觉得不够大,将鱼重新扔了回去,等其他人都满载而归了,纷纷上了岸,河里只剩下廉天一人。

在岸上拧水的几人起哄道:“将军您想抓的不是鱼,是无脚龙吧?”

正笑着,只见一具尸体顺流而下,直直地冲进了廉天的怀里。

“嚯!”先前调侃廉天的士兵吓了一跳。

廉天也愣住了,他拧着眉将尸体的脸翻过来,这人明显还没死多久,致命伤在喉咙。

围过来的士兵中有一人迟疑道:“是箭伤?”

廉天点点头,“箭拔了,他应该是被人从上游抛尸的。”

另一人咋舌:“谁会杀蛮族人?难道许将军已经和蛮族开战了吗?”

廉天否定了这一猜测,“许存向来谨慎,不可能这个时候动手。”

粮草未到,援军未至,现在和蛮族起冲突,他们不占优势。

“走吧,先回去。”

**

回去的路上,廉天并没有遇到其他蛮族人,距离凉荆城还有不到百米时,他主动停了下来。

廉天做了个手势,用气音说:“前面有人。”

所有人屏住呼吸,躲藏在树木和长满了苔藓的巨石后方。

他们看到了阿提怿,蛮族二王子的脸上多了一道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流血。

而在阿提怿身边的另一道身影更加引人注目。

明明只看到了背影,廉天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观他衣着,应当是南疆人,廉天左思右想,没能从记忆中找到一个身形将近的南疆人。

一人低声问:“将军,二王子旁边的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廉天也没见过。

他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野狼,压低身体,放轻呼吸,心想,如果看到脸,他说不定能想起来。

可惜,那人只是微微侧身同阿提怿说了什么,他戴着斗笠,风吹起黑纱,从廉天的角度,只能看见青年耳边坠着的流苏。

嗯?

等等。

廉天的瞳孔猛地收缩,抓着树干的手用力,指甲深深地陷进木头中。

他确实见过一个爱戴耳饰的男人,但那人现在应该在京城才对,廉天分明记得,他前几日才听说那人故技重施,像架空先帝那般获得了新帝的信任。

不不不。

廉天摇摇头,那人不可能来这里。

沉住气,他继续盯,但心中一旦有了答案,怎么看都觉得这人越看越像魏婪。

廉天揉了一下眉心,余光忽然瞄见不远处地上插着一支箭,箭上的血尚未干涸。

他立刻想到了刚刚遇到的那具尸体。

廉天和阿提怿交过手他确定阿提怿没有此等箭术,那这箭是谁射出去的?

有一个名字堵在喉咙口,呼之欲出。

不可能。

理智否定了廉天的猜测。

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廉天轻手轻脚向前几步,借着树枝和肆意生长的野草遮挡身形,将地上的箭捡了回来。

他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箭,此箭通体银白,隐隐泛光,绝非等闲之物,谁有这么大的财力,居然射完就扔?

要么是富可敌国之人,要么是心中不在乎钱财之人。

廉天紧张地握住箭,扭头问自己的手下,“你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手下摇摇头。

斗笠遮着看不见面容,要么廉天现在冲出去,一剑挑开他的斗笠,要么等阿提怿掉头回营的时候盼一场迎面的狂风。

廉天想了想,决定再等等,万一对方不是他想的那个人,平白暴露了自己的隐藏位置,得不偿失。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魏婪问:“二王子,您不是要主动出击吗?我们就在这里干等?”

阿提怿哼笑了声,“廉天还没找到,急什么,城中粮食不足,我就堵在城门口等,不怕他们不出来。”

“可我听说,朝廷已经派了援军,不日就会抵达。”魏婪眸色淡淡,似乎在嘲笑阿提怿。

阿提怿并不害怕,“援军又如何?我们蛮族好儿郎从不畏惧敌人!”

魏婪“哦”了一声,“可我还听说,此次援军的领队乃是季时钦季小将军。”

阿提怿曾与季时钦交手三次。

三战两败。

廉天偷听了一会儿他们的对话,表情纠结了起来,先帝在世时,他远远地见过魏婪一次,但没有任何交流,因此听不出魏婪的声音。

这人到底是不是?

犹豫不决之时,魏婪身后的刘先生忽然大喊一声:“清衍道长,快看天上!”

众人抬头看去。

黑云压成,遮天蔽日,再一看,原来不是云,而是漫天的乌鸦。

魏婪的稻草人记忆复苏,下意识想躲。

【系统:没事,你有斗笠呢。】

是清衍,不是魏婪。

廉天呼出一口气,他就说嘛,魏婪人在宫中,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不是他,倒还有些可惜。

廉天转了转手腕,和其他官员一样,他也一直觉得魏婪是个祸国殃民的妖道,以前脾气最暴的时候差点直接冲上祭台把那些道士们全砍了。

现在年纪大了,修生养性了,但若是给廉天机会,他必然要诛妖道,清君侧!

**

求仙台

闻人晔本该进去,但他记得魏婪的嘱托,若是强行闯入,轻则坏他修为,重则引来天道雷罚。

魏婪道行不够,指不定就被雷轰死了。

闻人晔站在殿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等着看热闹的十五名道长面面相觑,“陛下怎么走了?他还没见到魏道长呢。”

“不知道啊,可能是想起更重要的事了?”

“不可能,哪有比魏道长更重要的事?”

几人讨论不休,林公公也不解其意。

他跟上闻人晔,走了没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可是在忧心边境的事?”

闻人晔驻足,“你说,朕要不要效仿先帝祈雨?”

林公公怔了怔,“这,现下并无旱灾。”

更何况,林公公暗自想,魏师没出关,谁也祈不到雨。

闻人晔想了想,“除了祈雨,有什么办法能让上天忽然降雨吗?”

林公公绞尽脑汁,回道:“先帝去世时,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闻人晔转身,“你要朕去挖先帝的坟?”

林公公“哎哟”了一声,“奴婢胡说的,您莫要往心里去!”

“这个主意不错,”闻人晔颔首,“先帝去世一月有余,那便办个满月宴吧,通知十五位道长,先帝的满月宴上要他们与上天沟通,请上天下一场雨,哀悼先帝。”

闻人晔说完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极好,满意地笑了两声。

林公公:“?”

照圣上的意思,莫非还会有周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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