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斋传奇二十六种

国立北平图书馆藏明周藩刊本

【解题】：

明周宪王有墩撰。有燉，周定王长子，自号锦窠老人，又号全阳子、全阳老人。太祖高皇帝之孙，洪熙元年嗣封，正统四年薨，《明史》附《定王传》。按；王以正统四年薨，据《明史》。钱谦益《列朝诗集》云景泰三年薨。考《明史》宪王薨无子，弟简王有爝嗣，景泰三年薨，则谦益误合简王，宪王为一人矣。斯编凡存杂剧二十六种，皆王自撰。其成于永乐间者六种：曰《张天师明断辰钩月》，永乐二年甲申作，以元吴昌龄《张天师》剧近于诬蔑神灵，重为此本；曰《甄月娥春风庆朔堂》，永乐四年丙戌作，演宋范仲淹眷妓甄月娥事，本俞文豹《吹剑录》；曰《惠禅师三度小桃红》，永乐六年戊子作，本《小桃记》小说；按：据自序。曰《李亚仙花酒曲江池》，永乐七年己丑作，病元石君宝剧叙事不明，另为新剧。唯此本曲文全缺，仅存序录。曰《关云长义勇辞金》，永乐十四年丙申作，演关羽辞曹操归刘备事；曰《李妙清花里悟真如》，永乐二十年壬寅作，演汴中妓女山秀按：妙清乐名。学道事。其成于宣德间者十三种：曰《群仙庆寿蟠桃会》，为四年己西王初度日宴集而作；曰《美姻缘风月桃园景》，六年辛亥作，演武涉妓女桃园景从良嫁举子李钊事；曰《瑶池会八仙庆寿》，曰《孟浩然踏雪寻梅》，并七年壬子作；曰《紫阳仙三度常椿寿》，演仙人张紫阳度椿树精事；曰《宣平巷刘金复落娼》，演汴梁妓女刘金儿从良后狡黠无状，色长判令复为娼事；曰《豹子和尚自还俗》，演梁山泊诸寇事；曰《刘盻春守志香囊怨》，演河南乐工女嫁周生，誓不他适事；曰《赵贞姬身后团圆梦》，演山东济宁军士之妻，夫亡自缢事，皆八年癸丑作；曰《东华仙三度十长生》，演松鹤等动植十种得度事；曰《十美人庆赏牡丹园》，演金母宴牡丹仙事；曰《清河县继母大贤》，改前人无名氏《继母大贤》剧，皆九年甲寅作；曰《吕洞宾花月神仙会》，演洞宾度张珍奴事，十年乙卯作。其成于正统朝者二本：曰《南极星度脱海棠仙》，因移太行山海棠于苑中而作；曰《河嵩神灵芝庆寿》，因宫中生灵芝而作，皆正统四年己未作，是时王年已六十有一矣。其年月无考者五本：曰《四时花月赛娇容》，演花仙事；曰《兰红叶诉良烟花梦》，自序谓“洪武辛酉，河南阳武妓兰氏适人不辱，与夫终老，愍其志为作传奇”，实洪武十四年事。然宪王生于洪武十二年，其时不能作传奇，必后来追述其事。唯序不署年月，不详其始末。曰《小天香半夜朝元》，演元时长安杨氏妓小天香早寡修道事；曰《搜判官乔断鬼》，演当时伴读徐行冤报事；曰《文殊菩萨降狮子》，赞菩萨法力，皆不知何时所作。钱谦益《列朝诗集》乾集，称“宪王勤学好古，留心翰墨，制《诚斋乐府传奇》，音律谐美，传流内府，至今中原弦索多用之。李梦阳《汴中元宵》绝句云：中山孺子倚新装，赵女燕姬总擅场。齐唱宪王新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嘉靖时牛恒撰《周藩王宫词》云：夜来行乐雁池头，侍女分行秉烛游。唱彻宪王新乐府，不知明月下樊楼。皆为王而作，可见一时风流之盛。”又《雍熙乐府》载时行歌曲，于宪王剧几全收入，则流传内府之言诚为不虚。盖其词尚自然，而风华和婉，实足以媲美元人，故为当时所重如此，非徒以人贵也。又宪王生当明初，去元未远，其曲白体制可资考据者亦多。如剧中多串入院本，可征知当时院本与杂剧之关系，《八仙庆寿》剧有“做院本，拴焰爨”之语，知院本与爨非一事。又此剧《新水令》套科白有“办四仙童唱《蟠挑会》第三折内《青天歌》一折了”之文，考《青天歌》词在《蟠桃会》第二套《端正好》之后、第三套《一枝花》之前，乃队舞唱词，知《蟠桃会》此队舞一折与《一枝花》套合称第三折，虽刻本不明标折数，而其时自有折数之称，可正近时浅学者谓元明旧曲不分折之失。诸词调有双唱合唱之例，知合唱之制在明初实不限于南曲。《义勇辞金》剧记科段有“正末骑竹马上”，“四探子骑竹马上”，与元刊本杂剧合，知明初舞台制度犹与元同。《桃源景》末折《端正好》套，全以胡语为曲，先于尤侗《吊琵琶》剧者数百年，知侗此格并非自创，皆有裨剧学。至如《蟠桃会》末折载八仙名，《豹子和尚》剧载梁山盗三十六人名单，而宋江在外，斯又关于小说掌故。其沾溉无穷，固不得徒以文字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