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族和南疆的关系很微妙,殷夏势强之时,他们就是牢不可破的联盟,殷夏衰弱之时,两只豺狼为了能多撕下几口肉,斗得头破血流。
阿提怿看着魏婪那身衣服,拿不准他究竟是哪边来的。
魏婪按住蛇头,将它塞回了袖子,假笑道:“哪里有蛇,二王子莫不是看错了。”
阿提怿挑眉,举起马鞭:“你袖子里那条难道是假的不成?”
刘先生也装傻,“二王子,我没看到蛇啊,真是奇了怪了。”
阿提怿:“?”
这两人是不是把他当傻子?
“夜鹭,”阿提怿高声道:“去检查检查他的袖子。”
被唤作夜鹭的男人就是那名拿着长矛的小将,他小跑过来,看了眼魏婪,清了清嗓子说:“清衍道长,麻烦您伸出手。”
魏婪不但不伸,反而斜眸望着阿提怿:“若是早知道二王子不好相与,今日我便不来了。”
刘先生心中狂喜,不来好啊,赶紧走。
谁知下一刻,魏婪话锋一转,问道:“二王子近些日子,可曾觉得心悸?”
阿提怿身形高大,半个肩膀露在狼皮外面,肌肉线条流畅而坚硬,像是一头吐着鼻气的汗血宝马,能直接把魏婪撞死。
这样健壮的体格,徒手打牛都够了。
“心悸?”阿提怿笑了,他装开双臂,展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材,“你觉得可能吗?”
反问,但不否认。
魏婪暗自发笑,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行了,不要废话了,”阿提怿已经失去了耐心,“夜鹭,动手。”
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啊!
魏婪微恼,摸了摸手腕上的翠珠,眼尾眯起:“我观二王子面相,印堂发黑,不日便有血光之灾,二王子可信我?”
刘先生听了此话,也好奇地去看二王子的印堂,确实发黑,不但印堂黑,二王子常年生活在草原,全身都比中原人黑。
阿提怿摸了摸额头,不甚在意:“行军打仗,受伤是家常便饭。”
【魏婪:他怎么软硬不吃?】
【系统:他不信你那套,拿张卡给他见见世面。】
你说的轻松,哪有卡啊?
【系统:你领新手大礼包了吗?】
【魏婪:什么?】
【系统:等我操作一下,你先应付他。】
系统沉默了下去,魏婪抬眸环顾四周,嗤笑了声:“二王子既然不在乎,那就当我没说过吧,只是可惜了大王子……”
阿提怿眼神蓦地变了,“你认识我王兄?”
魏婪摇摇头,“二王子不信我,又何必追问。”
阿提怿气笑了,他发现殷夏人真难沟通,说一句回十句,冷声威胁道:“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今晚就把你扔进山里!”
刘先生慌了,“二王子,不可啊!”
阿提怿阴冷地斜了他一眼:“闭嘴,刘先生。”
被魏婪这么一绕,阿提怿已经忘了蛇的事情,伸手拽住魏婪的衣领向上一提,深棕色的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说清楚,你和王兄什么关系?”
阿提怿和大王子的关系算不上好,自从大王子死后,他的党羽基本被阿提怿和三王子瓜分了。
从他们口中,阿提怿听说了一件事:大王子与殷夏太子作战时,天有异象,雷声滚滚而不落雨,风声呼啸而叶不动,据说是殷夏皇帝请来的道士们在做法。
七日之后,大王子就死了。
蛮族保留了很多古文化,比如人祭,比如诅咒,大王子死后,军心大乱,将领们十之八九都相信这是神鬼作乱,此战必败。
也是因为这个,阿提怿才招了从殷夏来的刘先生做幕僚。
不过据他观察,刘先生的能力全用在吹嘘和拍马屁上了。
魏婪垂眸看了眼阿提怿的手,不悦地勾唇:“您的王兄都没这么对待过我。”
因为魏婪根本不认识大王子。
但阿提怿不知道。
他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放开了手,“现在你总能说了。”
魏婪张口就来:“当年我好心提醒过大王子,与太子之战凶多吉少,可惜,他太过自傲,不愿听我多说几句,最终送了命。”
“等一下。”
阿提怿狐疑地问:“以大哥的性子,你说这种话,他居然没杀了你?”
“二王子以为,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道人,能靠双腿从京城走到这里?”
魏婪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阿提怿腰间的弯刀。
阿提怿一惊,猛地向后一跃,却见魏婪气定神闲,笑吟吟道:“二王子怕什么,这里都是您的人,我难道能杀了您吗?”
阿提怿刚要开口,只见魏婪刀锋一横,对着旁边的夜鹭砍去,男人下意识举起长矛格挡,却被直接劈成两段。
“咔!”
断开的长矛掉在地上,矛尖凿进泥地。
魏婪没有伤人性命,转了转刀柄低声夸赞道:“确实是把好刀。”
“二王子将它赠予我,我就告诉你,那条蛇的来处。”
魏婪冲他眨眨眼,长身玉立,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小蛇听到他叫自己,从袖口探出了半个脑袋。
阿提怿冷着脸,心中恼火,从来只有他威逼利诱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道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刘先生虽然算得不准,好歹会说话,这人嘴里的话没一句好听,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阿提怿眼珠子一转,打定主意,等他问到了想知道的事,就直接把清衍吊死,再把刀拿回来。
“好啊。”
阿提怿爽朗地大笑了几声,“你是刘先生的侄子,我确实该送你一件见面礼。”
说得好像阿提怿是他的长辈一样。
魏婪不计较他占便宜的事,将袖子里的蛇捞了出来,“二王子请看,这蛇乃是大王子的亡魂所化。我能在森林中准确找到您的帐营,全靠有它引路。”
什么?
“咳咳、咳呕!”刘先生扶着树干剧烈的咳嗽,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像是要把内脏一起咳出来。
娘呀,清衍疯了不成!
骗人也不能这么骗,阿提怿能信吗?
“…你在耍我吗?”
阿提怿怒极反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魏婪面不改色:“您不信我?”
“来,大王子,你说句话。”
小蛇吐了一下信子,小小的嘴巴里传出了沙哑的男声:“王弟,是我啊。”
这并不是大王子的声音,但蛇口吐人言已经足以吓到蛮族了。
“天哪!”小将大喊一声,“彭!”以他为首,众蛮族士兵当场跪在地上,膝盖重重地撞上干土,听得人牙酸。
他们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魏婪听不懂的蛮族话,看夜鹭诚惶诚恐的表情,多半是在告罪。
刘先生“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他用袖子掩面,胃袋一阵抽搐,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冲上去拉着魏婪的领口大喊,大家都是骗子,你怎么偷偷摸摸学了真本事?
阿提怿的脸色十分精彩。
魏婪听不懂,但他听得懂,地上的士兵们有的在喊蛇神,有的在喊亡灵之主,有的在喊大王子。
传说居然是真的吗?死去的亡灵会以蛇的模样回来?
“王弟,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蛇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我可想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
阿提怿一阵恶寒。
他憋了一会儿气,最终对着那条细细长长的小蛇喊了声:“王兄。”
小蛇摇头晃脑,似乎在回应他。
无人瞧见,细如针尖的毒刺埋入了阿提怿的后颈。
每张卡牌只能使用一次,但蛇口蜂针不同,它真的召唤出了一条蛇和一只毒蜂,活物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众所周知,毒蜂的刺离体后就会死亡。
所以——
魏婪给毒蜂配种了。
新的劳动力将源源不断的诞生!
赞美蜂王!
【系统:我回来了,恭喜玩家获得新手大礼包x1,包含:春日樱景背景图一张,夏阳荷塘背景图一张,金秋送爽背景图一张,凛冬之怒背景图一张,银卡口蜜腹剑一张。】
魏婪看不懂,这些是什么东西?
【系统:是游戏待机背景图,凑数用的,这样玩家会觉得大礼包很丰厚。】
除了那张银卡,其他四个送人都嫌占背包格子。
魏婪好奇地用了其中一张,只听一声巨响,天空像是裂开了一个大洞,白雪不要钱地撒了下来,像是大片大片的纸钱。
“呼呼——”
刀子一样的风割上了人们的脸,魏婪身后狂风大作,雪花纷飞,一行人如坠冰窖。
只有魏婪不受影响。
这是他的角色背景,顾名思义,魏婪走到哪,雪就下到哪。
阿提怿赤裸了半个身体,首当其冲,他偏头打了个喷嚏,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麦色的皮肤短短几秒就被冻出了深红色。
哪怕是头铁如他也屈服于寒冷。
将衣服拉好,阿提怿惊讶地抬起头:“这是怎么回事?”
天降大雪,似乎更加佐证了魏婪所言非虚。
魏婪心虚地移开眼:“兄弟重逢,可能是亡灵之主被感动哭了。”
阿提怿半信半疑:“我哥呢?”
魏婪隔着袖子摸了摸刚刚突然窜进去的小蛇,尴尬地笑了下:“它冬眠了。”
“……”
阿提怿感到一阵无助,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这一晚过得像做梦一样。
是噩梦。
远在数千米外的凉荆城守城将领收到来朝廷的信。
廉天拧眉:“季时钦就算了,夏侯泉来凑什么热闹?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对夏侯尚书交代?”
许存接过信扫了眼,无奈地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夏侯泉的性子,他想来,他老子拦得住吗?”
廉天年纪大了,对小年轻们寄予众望,也担心他们受了打击坚持不下去,叹了口气说:“等他来了,你亲自带他练练。”
许存应了下来,忽然感觉手臂凉嗖嗖的,奇怪地看向窗外,只见远处的山峦居然布满了积雪,窗户一开,寒风刺骨,他连忙将窗户合上,对着手掌呼了一口热气。
“不是要入夏了吗,怎么突然下起了雪?”
虽然都说西北寒苦,但也不是四季如冬,许存面露异色:“粮草本来就不够,若是雪下大了,将士们可怎么办?”
廉天攥紧了信纸,季时钦说粮草在他们之前出发,约莫再有十五日就能到,但凉荆城现存的粮食恐怕撑不住十五日。
许存看出了他的忧虑,“将军不必担忧,明日我带人去河里捞些鱼虾,再派几队将士去城外打猎,足以果腹。”
城外野物丰富,但极有可能遇到蛮族,廉天摇摇头:“明天我亲自带队去打猎,若是遇上不长眼的,就地诛杀。”
他们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许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雪似乎只在一方天地里飘散,凉荆城内虽然感受到了寒意,但一粒雪都见不到。
廉天是跟着先帝的老臣,见多识广,立刻给出了解释:“是祥瑞。”
许存:“?”
廉天斩钉截铁:“一定是祥瑞,先帝曾说过,天有异象,必然是上天赐福,庇佑殷夏江山社稷!”
许存欲言又止。
不想影响廉天的心情,许存换了个话题:“我听闻蛮族二王子身边有个道人为他出谋划策,将军,我们可要着重提防?”
廉天嗤之以鼻:“战场之事,岂是一人能扭转的?”
摆摆手,廉天长叹一声,“京城有消息,宋丞相重病卧床,不见外客,宋党怕是危险了,太尉大人被他压了一辈子,总算要熬出头了。”
许存惊讶抬眸:“宋丞相病了?是什么病?”
“不知道。”
廉天摸了摸唇边的胡子:“连宋轻侯都回京了,应该是真的要不行了。”
许存唏嘘不已,“哪怕是位高权重如丞相,也逃不过死之一字。”
季党和宋党素来不睦,但听到这个消息,许存难免升起兔死狐悲之感,今上似乎不打算继续维持两党对立的局面,宋党倒了,季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烛火噼啪作响,廉天伸了个懒腰:“行了,别想东想西的,先想想怎么应对阿提怿,我看那小子最近不安分。”
被骂不安分的二王子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不然亡灵之主怎么会派清衍过来惩罚他。
帐篷内烛火通明,阿提怿喝了杯热酒暖胃,指着刘先生的鼻子问:“你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刘先生也不知道,苦着脸说:“这孩子打小就不一般,上算天命下算民生这几年不见,居然连亡灵之主都对他格外优待,后生可畏啊。”
阿提怿一脚踢翻了桌案,金银碗筷砸了一地,透明的酒液在地面上流淌,发出呛人的气味。
“少糊弄我,刘先生,他真是你的侄子?”
阿提怿一挥手,两名侍从立刻拔刀,一左一右压住了刘先生的肩,刘先生全身僵硬,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二王子,您这是做什么?我难道会骗您不成?”
阿提怿冷哼一声,走到刘先生面前,“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刘先生提心吊胆,但他深知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撒了谎,咬着牙说:“二王子要杀要剐都随意,刘某从未骗过您。”
阿提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恶意在眸中凝聚:“是我看错刘先生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硬的骨头。”
“我原先计划明日去凉荆城前叫阵,”阿提怿蹲下身,接过侍从手中的刀,用力刺进刘先生的手背,冷声道:“你去。”
“你和清衍,你们俩一起去,若是廉天放箭把你们射死了,就说明什么神明眷顾都是假的,你们两个骗子,死不足惜。”
“若是没死……”
阿提怿拔出刀,看着刃面倒映出的双眸,笑容残忍:“我就奉你们为最尊敬的客人,整个蛮族以礼相待。”
刘先生全身发寒,他甚至感觉不到手背上的痛处,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太阳穴被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砸开了。
完蛋了。
刘先生心如死灰,明天就是他的死期。
血从手背滴落,有仆人过来为他包扎,刘先生像是被吓懵了似的,没什么反应。
阿提怿眼神轻蔑,他已经预见了明天的结局。
刘先生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就算被逼急了,也只会跪下来求施暴者放他一马,只要施暴者停手,他愿意全心全意奉上一切。
奴性太重。
倒是那个清衍……阿提怿一想到他就心烦。
要是真如他所说,之前在京城摆摊算卦,那阿提怿就要怀疑一下殷夏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
“传闻殷夏皇帝被道士架空了,”阿提怿与亲信说:“真可笑,堂堂皇帝,连个道士都站在他的头上。”
亲信附和了几句,“是啊,还是二王子您更加威武霸气,一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阿提怿听着心情舒畅,越说越激动,气氛正好时,一条黑蛇慢悠悠从帐顶爬了下来。
“嘶嘶——”
“王弟,说什么这么开心呢?让我也听听。”
“哈哈…”阿提怿干巴巴的收起了笑。
“王兄,你不是冬眠去了吗?”
黑蛇晃了晃上半身,“帐营里炭火很足,我睡醒了出来活动一下。”
实在没话说,阿提怿只能回了句:“这样啊。”
一人一蛇的对话听得旁边的亲信都觉得尴尬,他摸了摸鼻尖,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黑蛇又说了什么,阿提怿没仔细听,他只恨出征时没带雄黄酒。
**
刘先生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帐营,进去前突然脚尖一转,向着阿提怿临时让人收拾出来的帐篷走去。
清衍在那里。
只有清衍能救他。
帐篷内的仆人被魏婪清了出去,他将背景关掉,钻进被子里,做贼一样打开了系统界面。
【系统:怕什么,他们又看不到。】
【魏婪:你不懂。】
这多刺激啊。
原本只有殷夏人的好感度界面刷新出了一个新的分类框。
【环殷夏交友圈】
第一行就是阿提怿。
【好感度:-1(活着挺能添堵)】
魏婪鼓起脸,这是除了宋丞相之外第二个对他好感度为负数的人。
【系统:你值得。】
魏婪完全不理会系统的阴阳怪气,他好奇地点开刚刚拿到的银卡,一阵白光亮起,一把匕首的虚影缓缓浮现,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化作无数银点散去。
【银卡口蜜腹剑
详情:使用此卡,玩家可以锁定某一目标角色,拔剑必中,无法躲避。
生效前提:先把他哄成胚胎。
注意:若目标本来就是胚胎则无效。】
魏婪狂喜。
终于有一个能打的了。
正高兴着,帐外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原来是刘先生,他给几名侍卫塞了钱,将他们打发走了。
刘先生缓步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像是一夜老了十岁。
他颤颤巍巍举起包着白纱的右手,在魏婪榻边跪了下来,“清衍,你救救我,我只能来求你了。”
“阿提怿要我们俩明日去凉荆城前叫阵,他是要我们的命啊,清衍,”刘先生用左手握住魏婪的手,眼中盛满了恐惧:“你想想办法,要不、要不我们逃吧!”
魏婪拉开他的手,语气淡淡:“这里是蛮族大本营,你能逃得出去?”
当然不能。
刘先生早就想好了,他先在清衍面前装可怜,如果清衍有办法自然好,如果没办法,就只能赌一把了,两个人一起跑的话,阿提怿一定会优先捉拿清衍,到时候他说不定能趁机逃出去。
心思百转千回,刘先生越哭越小声,一边抽噎一边偷瞄魏婪。
魏婪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先生憋不住了,小声喊道:“清衍,你想想办法吧。”
魏婪发挥了热爱被诛九族的特性,提议道:“不如我们今晚去刺杀阿提怿?”
刘先生脸色煞白,“这、这不合适。”
“二王子武功高强,帐外还有侍卫守着,我们俩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魏婪耸肩:“逃不行,杀也不行,你想怎么样?”
刘先生眼神闪烁,“之前廉将军安插了几名细作,被二王子抓出来了,现在就关在南边最小的帐篷里,我们可以把他们放回去,让他们告诉廉将军,我们对殷夏忠心耿耿,这样明日他们就不会放箭了。”
魏婪听明白了,刘先生是想让他去冒这个险。
阿提怿送的弯刀派上了用场。
轻轻勾起唇,魏婪俯身看向跪着的刘先生,忽然拔出床头挂着的弯刀,用冰冷的刀刃抵住刘先生的喉咙。
“刘先生,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的胆子很大。”
魏婪的手很白,像是融化的雪一样,若是被财主看到,多半会想要砍下来纳入内库,但当这双手摸上来时,雪的冷也分明了。
魏婪掐住他的双颊,将男人的嘴挤成河豚,不客气地说:“先闭嘴,听我说。”
刘先生眸光惊恐,脊背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秧苗。
脖子上的刀隐隐用力,越压越中,刘先生恍惚间以为自己的皮肉已经裂开了天堑,腥臭的血在胸膛流淌。
但他没有。
眼前的人像是幻觉,颈间的痛楚并不清晰,但切实的恐惧在血管里爬动,沿着这具身体无声哭嚎。
刘先生不想死。
他绝对不能死!
“你去转告阿提怿,还有探子没抓到,他的计划已经被探子泄露给了廉天,明日廉天会先下手为强,袭击帐营,让他早做准备。”
魏婪垂眸,黑瞳冰冷:“听明白了吗?”
刘先生神色依然恍惚着,凭着直觉上下点头。
魏婪这才松开手。
身体重新得到了自由,刘先生终于可以弯下腰捂着脸咳嗽,他每次受到刺激都会忍不住干呕,这次也不例外。
“呕——哇!”
撕心裂肺的呕吐声过后,刘先生回过神,忧心忡忡地问:“可是、根本没有探子啊?”
魏婪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让刘先生遍体生寒。
“从现在起,你就是了。”
刘先生跪坐在地上,面色仓皇,与此同时,魏婪听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系统:恭喜玩家,恶名+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