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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生 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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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现在是回学校, 还是怎么说?”

下了飞机,周岩问辛心和蒋惟。

两人对视了一眼, “回学校吧,”辛心道,“周哥你还要忙工作吧?”

这次跨国算不算办案,辛心不太清楚,不过看周岩一下飞机就各种短信电话,应该是忙得很。

“行,那我就不管你们了。”

辛心和蒋惟一起打了辆网约车回学校。

还有十来天就要开学了,蒋惟跑出去几天,师兄师姐在微信群里一天通缉他几十次。

“我得回趟实验室, ”蒋惟在岔路口对辛心道,“不然他们要报警了。”

“好,拜拜。”

辛心转身走出两步后, 才听到身后又传来蒋惟的声音。

“等会儿来找你。”

辛心回头。

蒋惟冲他笑了笑, 手指弯曲, 他说的不是“拜拜”, 而是“再见”。

辛心背着包往宿舍里走, 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放下包袱, 脑海中的奖励提醒着他, 杀机依旧存在,然而一直困扰他的另一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手掌按上胸口, 他能相信自己的心吗?

辛心边走边觉得自己的脚步一会儿沉重一会儿又轻飘飘的,一脚深一脚浅, 像是走在柔软的沙滩或者草地上。

现在是早晨,冬日的校园早上很安静,辛心脚步很轻地上了宿舍楼, 钥匙开门,把背包放在衣柜里,他手扶着椅子坐下,眼睛又瞟到桌上的笔记本。

心底仍然有些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尚未解开的谜题。

辛心趴在桌上,眼神略显迷离地看着笔记本。

是谁偷看了他的笔记本?

任务里的人在现实中一一现身,那么程凌又是谁?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双胞胎在对他的杀意从某种程度上是基于黎殊,所以黎殊才是整个案件的核心?

那黎殊为什么没有进入任务呢?

未来的黎殊又为什么要杀蒋惟?或者说邢深真的是未来的黎殊吗?

他们现在安全了吗?

假如双胞胎被释放,他们又该怎么办?

辛心盯着笔记本,他想贺新川,想余佑,想游原,想冯朗,想珀金,想石锋,想……蒋惟。

到底是在哪个瞬间,他陡然发现这个人也许是‘他’呢?

也许在当意识到任务里的人来自不同的时间线时,他就有所触动了,当黎殊不断靠近,他越来越感觉到违和与拒绝时,他可能心里就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不同的答案。

黎殊和‘他’的不像与蒋惟和‘他’的不像,给辛心的感觉是不同的。

前者,是理智的判断,后者,却带有奇异的共鸣。

辛心不知不觉嘴角泛起了微笑,他总能让他笑,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笑着笑着,辛心的嘴角又慢慢压了下去。

根据他们之前在周岩家里做的时间线推理分析,第一个世界里,史泰是未来的周岩,辛心推测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周岩是作为调查警察被凶手盯上的。

辛心想起贺新川的眼神,幽深黑暗,可对他却又好像无法抗拒似的在他面前展露温柔。

当时任务结束时,辛心很气愤,他以为那种温柔是专门用来欺骗他的。

心感到钝钝的疼。

第二个世界里的余佑,一进入任务就一改之前的防备缄默,什么都向他交代了,他其实也喜欢讲笑话的,辛心回忆起余佑在任务里和他开玩笑的场景,嘴角又再次扬起笑容。

直到他说穿了余佑变得比上一个世界放松,余佑才变了脸色。

记忆已然丢失,可是有些东西刻在了灵魂里,它让他痛苦又紧绷,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放松。

原本让辛心在孤独的夜晚一遍又一遍回忆,得以从中吸取力量的两人在任务里的点滴相处忽然变得让他好难受。

他不由自主地去品尝、挖掘‘他’的一言一行,背后隐藏着怎样悲伤的心绪。

也许失去记忆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时,‘他’心中会涌出抑制不住的狂喜和痛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

辛心把脸埋进了胳膊里,慢慢地深呼吸。

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辛心抬头看手机,是蒋惟打来的电话。

“你休息了吗?”

“还是想吃点东西?学校门口小吃店开门了,吃卷饼吗?”

辛心轻吸了吸鼻子,“我不饿。”

“那我直接过来?”

“……嗯。”

蒋惟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宿舍门就被敲响,辛心路过卫生间,发现自己眼睛红红的,连忙打开水龙头,“等一下。”

把自己收拾得看上去稍微没那么狼狈后,辛心才打开了门。

门打开,蒋惟看到辛心之后,神情一愣,他没说什么,只道:“舍友都还没返校?”

“应该还没。”

蒋惟站门口,没进去,“真的不饿?”

“……真不饿。”

“是不饿,还是没胃口?你在飞机上也没吃飞机餐。”

蒋惟问得太一针见血,辛心无言以对,只好说:“坐飞机太累了,不想吃。”

“也不想休息?”

辛心在飞机上也几乎没怎么睡,即使闭着眼睛,眼珠也一直在动,蒋惟看到了。

“嗯,”辛心道,“还是不太适应飞那么久。”

辛心让开一点,“先进来吧,外面冷。”

蒋惟侧身进入辛心的宿舍,他之前来过,一眼就看到了辛心桌上的笔记本,他回头道:“还在担心?”

辛心摇头,“也不是,就是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所以睡不着?”

“可能吧。”

蒋惟过去,手抚了笔记本封面。

“没事,”辛心道,“至少现在,此时此刻,我们都是安全的。”

蒋惟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说黎殊不怎么样吗?”

辛心没想到蒋惟会和他再说这个话题,他总觉得蒋惟不像是喜欢对人下评价的类型。

“为什么?”

既然蒋惟特意提出来了,辛心配合地提问。

蒋惟道:“我以前是专业的运动员。”

“我知道啊,击剑。”

蒋惟回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辛心有点懵,“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一块儿吃火锅,敖师兄提起的。”

“我和黎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聊过这件事,”蒋惟笑了笑,他道,“结果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又问我是不是玩击剑的,他让我感觉他好像完全忘记跟我上一次的对话,所以我也假装忘了。”

“他的记忆力真的有那么差吗?”

辛心被蒋惟问懵了,他想了想,说:“我们学数学的,没有人记忆力差。”

数学系是天才批发扎堆的地方,有好几个过目不忘的强人,辛心对黎殊的了解其实不是那么深,他道:“不过他可能就是没在意,有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大脑记忆存储的空间是有限的。”

蒋惟点头,“他给我的感觉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可是却假装不记得。”

辛心不理解,“为什么呢?”

蒋惟道:“他先提起的击剑,问我是不是玩击剑,这说明他的大脑里有‘会击剑的人’这个概念,但是他无法准确地将这个概念与我这个人结合起来,于是用了提问的方式,暗示我没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是一种心理上打压对方的手段。”

辛心:“啊?”

蒋惟:“久病成医。”

辛心看着蒋惟,一直看了得有一分多钟,他道:“那你为什么之前没跟我说呢?”

蒋惟:“我看你那个时候挺偏心他的,就没提。”

辛心:“……”

辛心忍不住辩驳:“我什么时候偏心……”

“哦,”蒋惟平平无奇地一点头,“你没有偏心,你是一碗水端平的。”

辛心:“……”怎么感觉越说越奇怪了?

蒋惟见辛心瞪他,笑了笑,“嗯,现在有精神多了,要不要出去吃个早饭?”

辛心:“……”

蒋惟绕到辛心身后,手推了下辛心的后背,“出发。”

辛心和蒋惟走到宿舍楼下,蒋惟冷不丁地发问,“比起我对黎殊的看法,你不该更好奇黎殊对我的看法吗?”

辛心瞥眼看向蒋惟。

蒋惟神色平静,分明对黎殊怎么看他压根不在意。

“黎师兄跟你又不熟。”

辛心双手插在口袋,“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蒋惟道:“所以你才会叮嘱我不要在黎殊面前乱开玩笑?”

辛心又瞥向蒋惟,“他捅了你一刀诶,你在他面前还敢开玩笑?”

“那又怎么样?”蒋惟冲他挑眉,“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辛心一时怔住,他看向蒋惟的眉眼,不由自主又开始继续他独自一人在宿舍里的揣测。

蒋惟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走着走着就停下了脚步,他一停,辛心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蒋惟轻声道。

辛心想要收回视线,却完全做不到,他的视线深深地沉溺在了蒋惟的眼中,他想要找到那熟悉的眼神,却又不希望那双眼睛真的流露出那样绝望的残酷与悲伤。

蒋惟凝视着辛心的眼睛,辛心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让他的心随之感到疼痛的无助。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眼中永远不要出现这种无助。

蒋惟伸手,在即将贴到辛心脸上时又顿住,他没有放任自己的掌心去触碰辛心,他只是再次低声道:“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眼眶瞬间涌上了刺痛感,辛心侧过脸,他快速地眨动着眼睛,压抑已久的情绪却不知怎么无论如何也按不回去。

蒋惟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他看向辛心,手掌转了方向,放到辛心后脑勺。

“即使我不是‘他’,”蒋惟低声道,“朋友也可以给一个安慰的拥抱吧。”他轻轻地、慢慢地让辛心的脸靠向他的怀里。

辛心没有抗拒,而是顺着那股力量,把眼睛贴在蒋惟的肩膀上。

片刻之后,他忽然忍不住,从口袋里抽出双手,向后抓住蒋惟的后背。

蒋惟的外套被他紧紧抓住,整个人往前倾了倾,把面前的人完全拥在了怀中。

“蒋惟。”

蒋惟听到辛心闷闷的声音。

“嗯?”

“你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蒋惟沉默了几秒,他的胸膛缓缓起伏着,他似乎能从辛心的身上感觉到那份甜蜜与哀伤的混合体,命运残忍地把它打包塞给了怀里的人,或许,也同样附赠给了他。

“辛心。”

蒋惟道。

他的声音低低的,然后第二遍呼唤他。

“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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