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贞醒来时,房内房外静悄悄一片。
她知道妈妈和权至龙应该是都出门了,躺在床上自娱自乐了一会,她才翻身下床,趿着拖鞋进去卫生间洗漱。
“咦?”
真奇怪。
林有贞握着自己的牙刷柄,到处都找不见牙膏。
“明明昨天晚上还在这里?!”
她不信邪地将台子下的抽屉一一翻开,又将地面一寸一寸搜寻干净,始终没有看到牙膏的踪迹。
真是见鬼了。
林有贞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握着牙刷,憋着气走出房门,她准备去妈妈房间用她的牙膏凑合一下。
结果,就在她走到妈妈房门前时,她不经意间瞥到了客厅台子上放着的牙刷杯,以及牙刷杯里整整齐齐立着的牙刷和牙膏。
“权至龙......”
林有贞咬牙。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这家伙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到她房间里拿出来的。
真是胆肥了!
她这会已经顾不上刷牙,冲回房间拿起手机就给权至龙发去了一条短信。
林有贞:请问你知道我房间里的牙膏去哪里了吗?
发完她怒意渐消,将手机随手扔到床上,就回外面刷牙去了。
另一边音乐课上。
正在老师监督下开嗓的权至龙,即使听见了裤兜里手机传来的震动提示音,也根本不敢掏出来看一眼。
直到这节课结束,目送老师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才赶紧拿出手机。
看清短信内容的那一刻,权至龙双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拿稳飞了出去,不是,他怎么忘记把牙膏放回去了?!
百密一疏。
还以为瞒过了洪阿姨就没人知道他早上进去过林有贞的房间,谁知道一个小小的牙膏就把他给暴露了。。。
他低头打字忏悔。
权至龙:我错了,我发誓我进去拿了牙刷和牙膏就立马出来了,我其他什么都没干。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此时林有贞那点起床气早已烟消云散。
她坐在楼下餐厅吃着早午饭,收到权至龙的短信回复时神色平静,只淡淡回复了一个哦字,倒是把权至龙搞得七上八下的。
什么意思?
前一句他还能看出来是在阴阳怪气,这一句哦是想表达什么,有贞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啊?!
“还不走吗?”
东永培走到门口,一回头发现权至龙还站在原地不动,只得出声提醒道。
“这就走。”
权至龙应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头却一直低着摆弄手机,一副十足的网瘾少年模样。
东永培撇了撇嘴,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在跟谁聊天。
走在公司的走廊里,周围没什么人,东永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至龙啊,你没感觉最近大家看你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吗?”
这个大家是指公司里的其他练习生。
公司里练习生不止他们两个,只是他们俩的关系最好,经常一起行动。
“啊,有什么不一样?”
权至龙闻言,终于舍得从手机里抬起头,他迷茫地望向东永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笨蛋,当然是因为你的衣服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身衣服要多少钱?!”
东永培家境一般。
对于奢侈品,他的认知很有限,所以尽管知道权至龙的某些衣服看起来不一般,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
直到有练习生悄悄问他,权至龙家是不是很有钱,他的衣服都好贵好奢牌,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大家态度变得奇奇怪怪。
他揪了揪权至龙短袖上的标,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件衣服是拉夫劳伦的。”
他也是特意查了才有所了解。
天知道他拿着手机搜骑马的农夫是什么牌子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怎样跌宕起伏的。
一个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上面什么图案都没有,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logo图标,到底谁这么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品牌!
权至龙摸了摸胸口上方的小马球手,丝毫不觉得自己需要注意影响:“应该没事吧。”
那些练习生们,随他们怎么想。
将手机装进口袋,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鸢尾花手帕。
拿着手帕轻轻擦拭额头上的细汗,他再一次觉得有贞说得对,东西就是要用才能发挥它的价值啊,如果放着不用,手帕只会逐渐泛黄失色。
东永培简直没眼看他。
“怎么以前从没见你用过手帕,又是跟你那个朋友学的吧?”
权至龙戳了他一个胳膊肘:“你别总是这个那个的,有贞她有名字,你这么叫我早听着不顺耳了。”
东永培摊开双手,一整个大无语。
“这也能怪我,你从来不跟我说你朋友的名字,你让我怎么称呼她,现在好了,现在我知道她叫有贞,以后我就用有贞称呼她行了吧!”
“不行”,权至龙还是很不满意,“你们两个见都没见过,她根本不认识你,你凭什么叫得这么亲昵?!”
东永培深吸一口气:“......那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叫!”
权至龙搓了搓下巴,有些犯难。
他也不知道啊。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这么亲密地称呼林有贞,更不想别人天天把林有贞的名字挂在嘴边。
“哎呀随便你怎么叫了,但是有一点,不许随便跟别人透露有贞的名字。”
对于东永培这个朋友,他还是比较能容忍的。
东永培要被他气笑了:“想告诉别人也得我自己知道啊,有贞她姓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跟别人透露......”
“她姓林,你还是叫她林有贞吧。”
权至龙幽幽道。
他忽然觉得,即使永培是朋友,直接叫有贞的名字好像也不太能容忍。
“......”
真是够了。
东永培彻底无话可说。
*
暑假很快过去。
九月份之后,各大中学高校陆续开学。
林有贞的训练时长骤减,她白天要去学校上课,只晚上雷打不动去俱乐部训练。
她最近有些急躁。
去了一趟美国,不止她意识到了自身的局限,教练似乎也受到了什么刺激。
或许在韩国,她的网球水平足以傲视同龄人,可是放到国际上,尤其是跟她们亚洲人相比,天生更有体量优势的美洲人和欧洲人身上,林有贞势必要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行。
为此,金俊辉给林有贞找来好几个陪练。
这些陪练有男有女,球风特点各有不同,有人侧重于技巧、有人侧重于力量......这些人每天轮流跟她对打,就为了磨砺她的耐力和技术。
林有贞没有什么抱怨。
她想要进步。
集训最后一天和玛格达的对打,她心中虽然憋着一股必胜的气势,可实际上,单论两人你追我赶的比分来说,最后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这让林有贞产生了些许危机感。
这个世界上有天赋的人太多了,她只是参加了一次网球集训而已,就遇见了玛格达这样的劲敌。
那么在未来的国际比赛中,来自世界各国的选手们又会是何等的天赋异禀,以她现在的水平,她真的有把握从她们手中胜出么?
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内心的骄傲和倔强,让林有贞绝不允许自己成为垫底和陪衬一般的存在。
这怎么可以?!
挥舞着球拍,林有贞满是汗水浸染的脸上,唯独那双眼睛散发着不屈的光芒,她一定要成为网球界最强的女选手,她才不要做别人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有贞,该歇歇了!”
打了将近两个小时还不停下,金俊辉实在看不下去,站在球场边缘喊停了这场对拉抽击。
陪练的朴宝恩顿时松了一口气。
拍子随手一扔,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休息。
这位大小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跟打了鸡血似的,明明她看她也很累的样子,汗水都流了满脸,就是不知道喊停休息。
林有贞使劲闭了闭眼睛。
汗水一不小心渗进眼里,蜇得她有些不舒服。
站在原地缓了一下,等眼睛的不适感渐渐消退,她才慢慢挪动步子走到长椅边坐下。
坐下后,她拿着训练专用毛巾,将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擦拭干净,这才拎起水杯开始大口灌水。
“有贞,训练讲究循序渐进,你这样一味的加大训练力度,只会损伤身体,百害无一益啊”,金俊辉坐在林有贞身边,苦口婆心道。
作为曾经的网球选手,他何尝没经历过这个时期呢,他懂得林有贞回来后的发奋图强,也懂得她此时急于求成的心态。
“你已经很棒了,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压力”,这话不只是为了安慰她,是他实实在在发自肺腑的认同,“这周六周日你都不用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教练”,林有贞不满。
因为开学的缘故,她每日训练时长已经缩短了不少,现在又让她周六周日休息,她怎么可能同意。
“身体也是会累的,你每天这样训练,你觉得身体吃得消吗,我这是为你好,这周末不用过来了!”
金俊辉毕竟是教练,他严肃起来林有贞还是听话的。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