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办淮鹾力图兴复引岸折(1882年5月26日)

来源:百科故事网 时间:2020-12-07 属于:左宗棠
  •   奏为筹办淮鹾,力图兴复引岸,冀于课额、民食两有裨益,兼筹善后诸需,俾速睹成效,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维江淮财赋以盐课为大宗, 淮南、北官盐运销皖岸、西岸、鄂岸、湘岸,地大利博,浙、粤、四川、长芦所弗及也。乾隆嘉庆年间,征剿大、小金川,荡平台湾,戡定川、楚各匪,淮商屡输 巨款,时称极盛。厥后凭执根窝坐享厚利,纨袴相承,鲜知营运,而鹾业遂衰。道光十一年,前督臣陶澍创行票法,以救淮北之穷;严剔陋规,以除淮南之弊。从此 奏销正、杂各款每岁数百万,始资敷衍。后之恪守遗法,并拟赓续恢张者,惟陆建瀛。惜时会仓皇,有志未逮。迨发逆狓猖,长江梗阻,引地遍遭蹂躏,金陵被陷, 盐法荡然。皖岸销淮北之盐,兼借销海滨之盐。鄂借川盐。湘岸、西岸兼销粤盐、浙盐。但取顾济民食,划地征厘,遑问淮课?同治三年,金陵克复,江路畅行,前 督臣曾国藩始概请改行票法。维时垣灶久荒,课悬商散,官运、商运均未能行,惟招徕票贩,试行各岸,但期淮盐销路渐畅,不务求赢也。按:咸丰元年纲额,鄂、 湘两岸行六百斤大引,官盐共四十一万三千四百五十六引;同治三年以后,只行二十七万二千引。咸丰元年,皖岸行六百斤大引,官盐共十一万四千八百五十八引; 同治三年以后,只行七万二千引。西岸则被祸较浅,淮盐由九江、湖口而入,销数照常有加,咸丰元年纲额行六百斤大引,官盐十四万五千一百二十引,商贩请领十 七万引,现尚有加领引票者,臣以行销溢额,暂停未给。此外皖岸、鄂岸、湘岸,则收复已久,引额常悬,而场垣存盐日多,皑素山积。海滨之民煮海为业者,皆盻 盻终岁,无以为生;而主持盐政者,犹坚持加引无益有损之说,悍然不顾,商贩有以加引请者,概予驳斥。弃国家二百余年一成不易之法如弁髦,委沿海数十万户一 息仅属之民于沟壑,诚不知其何说也。

      议者谓川盐借销鄂、湘两岸,为日已久,今改票法行淮盐,虑非川中官商所便。然四川频年经营西边, 盐务成效已著。督臣丁宝桢因川盐销数日增,始拟退还引地,两淮因销数日减,即收回引地,均事理所宜然。况前经御史张观准、周声澍等奏请增复引额,各岸商贩 又曾以加复引地为请,人情大同,已可概见。孟子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管仲亦言:"俗之所欲,因而予之。"将筹上裕国课,应增淮引,今时易然,无待 再计。

      议者又谓湖北赖川盐以济军饷,兹复淮引,必绝川盐,湖北骤失饷源,虑非所便。不知湖北之利,在征盐厘。从前淮盐引地几废,川盐 借岸畅销,故赖川盐之厘济饷。假使淮南引地速复,川盐借岸已还,湖北厘金不能取之蜀者,仍可取之淮。淮盐畅销,则楚厘愈旺,于湖北何不利焉?况湖北近议撤 营节饷,养兵之费较前有减无增,就本省入款筹之,料非不足;纵使遇有急需,而两淮盐利有余,仍可随时挹注,亦断无恝置之理。从前沈葆桢议淮助鄂饷,岁可百 数十万两,本是纸上空言,但贻画饼。此则取怀而予,奏案可凭,就销数征厘,终归实际。为湖北计,与其食借岸之余,曷若协力并规,助行淮盐,同享正引之利, 为理得心安也。

      臣前于陛辞时亲承圣训,谆谆以两江盐务、海防并重。受事以来,通稽盐政成案,参之僚友规画,旁采绅商议论,知裕课便民 之道,舍复岸增引别无可图。而欲复岸增引,非详察商情向背,与夫利害所在,权其轻重,合时俗之宜,开诚布公行之不可。时逾三月,略具头绪。谨为皇太后、皇 上陈之。

      一曰讲求盐质也。淮盐约有两种:淮北晒盐,藉风日之力而成,色白而味佳;淮南煎盐,取卤注锅火煮而成,色黯而味微涩。北盐较 南盐利于销售,惟场分无多,产盐不盛,不如南盐产地多而配销引岸又远且广也。川、粤之盐略与淮北相近,色、味均较淮南为佳。引地之被其侵占,虽由成本之 轻,亦由盐质高于淮南之故。从来办理盐务,莫要于缉私。而欲私净官销,莫先于减价,诚以价平则销数自畅也。然盐价虽较私为减,而官盐色、味不如私盐之佳, 则其势不足敌私,民食终难舍彼而就此。故收回引地,从前官商未尝不意度及之,而终不免怀疑自阻者,以色、味不逮也。臣按煮海成盐,既资人力,则色、味高 下,自由人力致之。访知场垣,存盐之向称上色者,曰真梁、正梁、顶梁三种。尤贵者重淋一种,其色、味与淮北无异。重淋云者,盖即取场灶存盐重加水淋滤出而 成者。取至验视,色白味佳,较蜀、粤所产殆有过之,而其价每斤不过增钱一文有奇而已。现饬场员、垣商、仪征掣验委员通照重淋一色煎收,严禁搀和混杂,为正 本清源之计。盖无论能否敌私,而讲求盐质,裕课便民,本盐政应办之事也。

      一曰裁减杂款规费也。盐务本腥膻之场,自盐政运司至掣验分司 经历、大使、知事,文武印委,各衙门例有公费外,善举有费,供应杂差有费,以及挂名差使薪水干脩,凡取之盐务并入票本积算者,繁巨日增。兹拟善举有益地 方,准随时酌议加增,此外应裁者裁,应减者减,逐加厘定备案,嗣后不准别立名色,违章巧取,以身先之,期于共济。庶几成本可轻,而减价敌私之效可睹也。

       一曰缉私宜严也。私盐之侵鄂岸者,川盐为大宗。其借岸行销者不必论,近由荆州、监利而上,浸至借岸之外,而武汉、黄、德一带,并受其患矣。私之侵湘岸 者,粤为大宗。其专岸行销者不必论,近越衡、永、宝三郡之外,浸至专岸之外,而长沙各属并受其患矣。此犹下游之患,在意中者也。其意外之私,如浙江岱山所 出之晒盐,价极廉而产极旺,宁波钓船、夹板洋船公然装载,由海口驶入长江,插用洋旗,不服盘诘。内地轮船亦然。而直隶、福建采办米粮之船,各省差遣来江轮 船,皆将装盐上运。非预示阻截,徒责之局卡员弁,临时讥禁,势有未能。此犹外来之患也。至枭匪私中之私,票贩官中之私,难以数计,尤为境内之患,防不胜 防。臣现饬水、陆各营沿途巡缉,一面张示晓谕,先清外来及本境官私隐患,以清其源;一面函致四川督臣、湖北督抚臣,请其助复引地;仍挑选臣部亲军水、陆各 一营,赴湖北、四川交界引地,备巡缉之用。庶几同心共助,于大局有所裨益。

      一曰先行官运以导商也。收回引地,本商贩所至愿。然骤议通 行,事同创举,商情有不能遽释者,不能不行官运以导其先。兹拟遴委妥员,领五千引运赴湖北荆州,借岸由螺山、监利渐入试销。所有领运成本、销售价值,均与 商贩一律办理,略无异同。意在藉悉运销出款、售盐入款,了然心目;然后量其赢缩,定为永远章程。庶几裕课、便民、恤商三者兼权并计,推行尽利,其法乃可大 而可久。每于接见僚属士绅时,往复咨商,得其大概。而新旧商贩知事在必行,行之宜有益无损,于是领票认引者纷纷而来。商人贺全福等呈请增复楚岸十五万引; 伊厚堃等请增复皖岸四万二千八百余引。其湖南之衡州、永州、宝庆三府旧本淮南引地,因粤私浸灌,别为淮引专岸,究无淮盐到岸行销,现据商人福庆祥等呈请收 还旧额四万六千八百余引。其岳州府属平江县,地连吴、楚,滩险山高,淮盐不到,亦称专岸,本地商贩频年运销碱片已一万引,今据新商怡同兴等复禀请加领二千 引。统计莅任至今,时逾三月,楚、皖两岸新复十九万二千八百余引。运销一次,课银约可增十七万两有奇,盐厘增收约银一百二十余万两,而衡、永、宝三府请领 试行专岸引票,平江一县请加运碱盐,尚不预焉。现在额引领毕,各岸之续请加引者犹络绎不绝。窃以引票积多,恐妨销路,未敢率准。应俟此次新加引盐办理奏销 后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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