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的小灌木好像永远也长不出绿叶,一年一年又一年.路修了,心也需要修一修,才能发现这亘古不变的灰色。

    好像没有人知道这灌木何时绿过，但它确实绿过。几十年前，刚出现这条路，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它是一条崭新的、极其整洁漂亮的路。上面没有一条轧痕，灰白色的路面上也很少有灰尘，在太阳的照耀下，路面闪出漂亮的金光。

    过了几年，政府认为这条路两旁还需要植一些灌木和树。于是就真的种上了两排灌木和树。来年春天，小树苗长出了第一批嫩芽，绿油油的，绿的甚是柔和，阳光从树缝中流出，星星点点的洒在路面上。行人也不愿打扰这条路的静谧，总是轻轻地来，轻轻地走。当地人甚至都以这条路为荣。

    但美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知哪一天，一辆物流公司的大货车司机迷了路，把车开到了这条路上，他也没有问路，就一直向前开，也许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还真就上了高速。而且走这条路比其他司机走的路还要短，准确的说是短得多。

    这件事在本区物流圈里传的越来越开。越来越多的大货车开始走这条路。村里人根本没想到什么严重性，反倒觉得很新鲜，簇拥在街道旁，看着一排排的大货车从前面开过，车尾部扬起一团团的尘土纷纷扬扬的落在路旁植了没几年的灌木和树上。依在妈妈怀里的孩子此时也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通红起来。

    村里当时年纪最大的杜老爷子手里紧攥着他那根宝贝红木雕花拐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把拐杖往地上"咚咚"的敲了两下，喊着："造孽呀！造孽呀！我看这条路时日不长喽！"说完，背着手走了，远远望见他边走边摇头。这时，人们开始惶惶不安，开始意识到严重性。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杜老爷子早就去世十多年了；当年依在妈妈怀里的孩子也早已有了自己的孩子。杜老爷子的话灵验了，路早已坑洼不平，树和灌木这几年没有再绿过，厚厚的尘土像是记录岁月的年轮，记录着这些年来人们的所作所为。抬头仰望，天空居然也是压抑的灰色。

多么渴望一片净土、一方绿洲，看不到车来车往、烟尘滚滚，听不到喧嚣车鸣、人声嘈杂。灰色天空背后那片蓝是永远永远的渴望